与此同时,在银河另一端,一颗偏远农业星球的小学教室里,一名教师正准备讲解《基础修行导论》。当他翻开课本第一章,却发现所有文字都在蠕动重组。几秒钟后,整本书变成了空白,唯独首页浮现一行大字:
**“本教材内容未经验证,请谨慎接受。”**
孩子们哄堂大笑,纷纷举手:
“老师,我们可以自己写教材吗?”
“如果我们写的不一样,也算对吗?”
“错了也能毕业吗?”
教师愣在原地,许久,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可以。而且……我支持你们写一本‘会犯错的课本’。”
十年又三年。
问魔舟已成为传说中的移动灯塔,穿梭于星海之间,哪里有沉默,它就出现在哪里。林昭依旧未飞升,也未曾建立宗门。他拒绝一切崇拜,甚至不允许别人称呼他为“师尊”。
但他留下了一条铁律:
**“凡加入问魔舟者,必须提交一份‘未解之问清单’,至少十条,且不得抄袭他人问题。”**
这条规矩催生了无数荒诞却深刻的条目:
“如果鬼魂也需要睡觉,它们会不会做噩梦?”
“为什么悲伤的时候,眼泪是从眼睛流出来的,而不是心里?”
“能不能发明一种功法,专门用来忘记仇恨?”
最著名的一条出自一位失语症患者,他用手语比划着写道:
**“当我不能说话时,我的问题还存在吗?”**
思渊后来将这些问题编纂成册,命名为《未竟之问录》,并开放全宇宙共享。任何文明均可上传自己的疑问,也可尝试回答他人之惑。很快,这本书成了比任何经文都更受欢迎的经典。
某日,林昭收到一条匿名讯息:
**“我在五十年前听过你的演讲。那时我觉得你疯了。现在,我女儿问我:‘爸爸,真理是谁定的?’我知道,是你赢了。”**
他笑了笑,回复一句:
**“不是我赢了,是我们都没输。”**
又过了七年。
考古队在一颗废弃星球上发现了一座古老遗迹,内部刻满未知符号。经思渊破译,竟是某种远古文明留下的“问题档案库”。其中最惊人的一条记录显示:
**“我们曾观测到一种生命形态,其进化动力并非生存竞争,而是持续追问。我们将之称为‘问灵族’。据推测,他们并未灭绝,而是进入了更高维度的存在状态??在那里,提问本身就是修行。”**
林昭读完报告,久久不语。
“你觉得……我们就是他们的后裔吗?”他问思渊。
“也许。”她答,“或者,我们正在成为他们。”
夜深人静,林昭再次来到观测甲板。
星空浩瀚,纸鹤仍在飞行,带着一代代人的困惑与希望,飞向未知的彼岸。
他仰头望着,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妈,你现在看得见吗?”
没有回应。
但他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回答。
就像风穿过山谷,不必留下痕迹,也能让万物听见它的声音。
而在宇宙极深处,那块新生的无名石碑,已然完全苏醒。碑面依旧空白,可每当一颗星星因“问题”而重新点亮,它便轻轻震动一下,如同心跳。
它等待着下一个敢于走近的人。
等待那一声怯生生却又无比坚定的: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