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一声,接上话语:“是的,火化。”
祁修逸愣愣地坐在原地,忽地又嚎啕大哭起来。
他默默地为祁问冬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回忆着刚刚在棺材中见到的祁问冬的最后一面,回忆着前几天在医院中最后见到的祁问冬的笑颜,低落地闭上了眼睛。
安置好哭肿眼睛的亲儿子,又回复了各路老友的礼貌关心之后,他开始为自己的中介工作搭桥牵线。
祁修逸又想起何温炎。他转头看向何温炎,鼻子一抽一抽地问:“那你呢,何温炎?你不是都被赶出家里了吗?你和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会来?”
祁问冬的容颜也一如他生前一般好看,却因失了色彩,而显得有些苍白、单调。
他躺在那儿,俨然像是一个彻底没了生机的鲜花标本。
他怔怔地看着因无力而垂到急救床之下的祁问冬的手,眼泪丝毫无法克制地向外涌出。
父亲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搂在自己怀里,让他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他再去看祁问冬的遗体。
好在,这样空荡荡的世界里,还有耳边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一直在攫取着他的注意力。
他伤心地跟林如晏并排坐着,两个泪人坐在一块儿,看起来倒也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祁修逸愣愣地抬起头,问父亲:“我们要去哪儿?”
“祁问冬……你、你睁开眼笑话一下我好不好?”
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父亲沉稳的声音落在耳边。
祁景明简洁地答:“是的。”
认认真真等了半小时后,手机终于叮咚一声。
可是此刻,急救床板上散落的黑发干枯凌乱,它像是彻底失去了光泽,呈现着一种毫无生机的苍白的黑。
冰冷的寒意从手指尖端向上传来,传入脑中,一下就让他眼中积蓄的泪水决了堤。
他的声音沙哑,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很快电话拨出,他抽泣地对着电话对面说:“呜……如晏,我、我和你说一件事……”
祁修逸的哭声瞬间止住,愣愣地看着父亲,一下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喘气,泪水就跟着崩了出来,让祁问冬对他失望。
急救室里的温度冰寒刺骨。
只是这样的沉默似乎给了父亲什么错觉。
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吃完早餐,被父亲牵到车子上。
林如晏哭着答:“问冬学长、问冬学长可是改变了我人生的人,我的腿、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全都是问冬学长改变的!”
祁修逸哭得更加大声了。
祁修逸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祁修逸扭过头,带着哭腔问林如晏:“林如晏,你为什么会为我哥哭啊?”
同一时间。
祁景明:[]
很可惜。
祁景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个词从儿子的口中蹦出。
祁问冬静静地闭着双眼,没有、也再不会回应他的话语。
不论他怎么摇晃祁问冬,怎么呼喊祁问冬,祁问冬都不再会理他了。
可是,没有回应。
他面无表情地编辑短信。
可他的嘴唇彻底地没了血色,他的胸膛也不如生前那般规律起伏。
……
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人并不多。
他颤抖地握住祁问冬的左手,慌张而茫然地小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