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抬手,落在他手背上的百灵鸟有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叽叽喳喳,很不怕生。
他随手把活泼的小鸟放在肩上,当了他的树枝。不多时,百灵鸟呼朋引伴,竟是接二连三落在他肩上,探头探脑,招人的很。
殷无极这下不动了,他半恼半笑,“……圣人怎么奏起了《凤凰引》。好啊,本座就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鸟儿,竟是圣人引来的。”
谢衍当然不承认,瞧着他,轻笑,“是帝尊招惹生灵喜爱,可不是吾的错。”
殷无极哑然:“真不明白这些小东西,本座身上这么重的煞气,竟是不怕?”
“生灵敏锐,看的是本质。”
谢衍此言,又是在说本善论。殷无极付之一笑。
琴乃正声。
谢衍往日弹琴时都焚香更衣,正襟危坐,君子不言。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唱和。
“只有琴音,未免太寂寞。”殷无极索性盘膝,背倚在树下,衣袂自然垂落百花丛中。
圣人弹拨古琴,似是奏天外之音,虽呼龙引凤,却似空谷绝响,弦音中是空空的寂寥。
殷无极静听片刻,不知何时,他取出一把箜篌,拢在怀中。
他轻拂,箜篌的弦音,无缝衔接住瑶琴心事。他朗声笑道:“圣人此时在想,‘高歌谁和余’。”
又被猜中心思,圣人抬眸,神情有些无奈,“陛下促狭。”
殷无极说破他的思绪,又不肯教他舒服,笑道:“比一场?”
寂寥的空谷清音,不知何时,多出几分低昂激越。
殷无极促音,谢衍拨弦,两人以音律争短长。
谢衍勾弦,主导这音律的走向。《凤凰引》刚刚奏完,帝尊身上停驻的百鸟随之惊醒,纷纷飞走。
他起的调原来是《十面埋伏》,如此杀伐之音,难怪吓跑了百鸟。
“真是吓人。”殷无极迎战,一边打趣。
“若是此时有来客,听见圣人之音这般杀气腾腾,怕是得在门外就跌个趔趄。”
“跟不上,帝尊就认输。”谢衍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