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日,一位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前来拜访,自称来自新成立的“心灵自治署”。他说政府有意恢复秩序,重建教育体系,希望莲心出任顾问,指导编写新一代教科书。
莲心摇头:“我不编教材。”
那人不解:“为何?您不是一直在传播真理吗?”
莲心望向庭院,那株问心树已长至齐腰高,枝头挂着少年留下的铜片,风吹时叮当作响。
“因为一旦‘真理’变成标准答案,”她说,“它就不再是真理了。”
官员沉默良久,终是告辞离去。临行前,他悄悄摘下官帽,放在门槛上,空手而去。
当晚,莲心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旷野中,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影,男女老少,衣着各异,却都手持一物:或是铜铃,或是纸条,或是刻字木牌。他们并不说话,只是依次走过她身边,将手中之物轻轻放下。渐渐地,地上铺满符号、疑问、泪水与勇气,连成一片浩瀚碑林。
碑林中央,立着一块无字巨石。
风起,云开,月光照下,石面终于显出一行淡金色文字:
**“我们曾忘记如何提问,如今我们重新开始了。”**
她醒来时,天刚蒙亮。推窗望去,晨雾弥漫,铃声轻漾。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缓慢,却坚定有力。
莲心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进来吧。”
门开,又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背着破旧书包,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他怯生生地递上前,纸上写着一个问题:
**“如果所有人都错了,我还能相信自己吗?”**
莲心接过纸,看了许久,然后笑了。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一支空白竹简,郑重交予少年。
“拿去吧。”她说,“这是你的答案容器。等你想清楚了,再写上去也不迟。”
少年怔住,眼中忽有星光闪动。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莲心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场斗争永远不会结束……但也永远不必胜利。”
因为她知道,只要还有人在问,
只要还有人心不甘于沉默,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敢于说“我不懂”,
那么,光,就一直存在。
风又起了。
铜铃齐鸣,如潮如歌。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