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了也未必是好事……”景元感慨一句,看向底下站着的老护珠人,“饮月君呢?”
老护珠人一顿,“龙尊他不在族内。”
景元:“……”
老护珠人小心翼翼地觑着景元的脸,见对方神色连连变换,心里正纳闷,只听景元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继续记录建木的异动,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他一头雾水地告退了,出门时,还在琢磨景元唇畔那缕苦恼又无奈的笑。
神策将军看起来一下就不担心建木的事了,真是奇怪。
待老护珠人走后,月御道:“对了,我听丹鼎司的人说怀炎的徒弟醒了,就今早的事,你不去看看?他是你的旧友吧。”
景元的金眸泛起柔和的光,眉眼微垂,抚摸了下案卷上的纸张,“我刚打算去。”
“去吧去吧,我去你后院逗会那只小狸奴。”月御摇着轮椅,轻快地笑着消失在大殿外。
景元扬声:“你少喂它点东西。”
“知道啦~”
飒爽的女声从外间飘来。
景元又处理了会政务,将最近积攒的文件全部批复,过了半个系统时,才出发前往丹鼎司,一出门,空旷的甬道前,一道霜雪般凌厉的身影竖立着,见他来了,夺目的红瞳瞥来。
“师父。”他下意识道。
镜流的脸色冷峭,没有一丝温度,如往常般微微颔首,倩影锋直,如一线凝缩的月光。
二人隔着一臂距离,慢慢走出神策府。
气氛有些冷寂,但并不尴尬,他已习惯了与镜流共享这心照不宣的寂静和默契,这让他不禁想起过去。
他的师父如天边不可采撷的月光,清冷而威严,除了在传授他武艺与经验时多加指点外,即便同为云上五骁,也没有更亲近的交流。
二人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下了星槎,漫步于波月古海岸边的木质栈道,吱呀的声响成了二人间唯一的配乐,脚步声一轻一重,在古海潮声的衬托下沉闷而鲜明。
正当景元以为镜流会一直保持缄默到这段路程尽头时,对方忽然道:
“我已与元帅谈过,她同意了我的请求。”
景元瞳孔一缩,步伐有了片刻滞缓。
清冷的女声继续:“等建木的事情彻底走上正轨,我会离开罗浮一段时间,以平众怨。”
“……”
景元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肩膀微微一沉,“罗浮局势动荡,离开这里也好,免得日后落人口舌。”
“建木生发一事无形中改变了元帅的考量,放在以往,她绝不会对此事多加思虑。”
镜流一哂,“倒算是因祸得福。”
景元跟在镜流身后,轻铠在行走时会发出不算明显的金属摩擦声,冷冽、令人胆寒,他注视着镜流的背影,在即将到达丹鼎司门口时,终于开了口。
“师父……你还会回来吗?”
镜流停下,瞥他一眼。
景元不由得紧张,如同少时被师父查问功课。
不久后,镜流才开口:
“回。”
她声线冷淡,单字落下,如月光飞溅。
或许是阳光的照拂,也可能是错觉,景元的金眸亮了一瞬。
“元帅担心建木反悔,罗浮只有一位将军坐镇远远不够,她同样没有追究白珩的‘死而复生’,毕竟仙舟的内乱比起那家伙来说,简直无关痛痒。”
镜流指了指海上那棵正风姿摇曳的巨树,冷色的眸里有了一丝柔和的鼓励。
“景元,往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