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慈未作回应,沉默本身就是立场,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太温和,还不至于让人退却。
投资人没有介意他的冷淡,美人嘛,平素被人追捧惯了,耍点小性子也是情趣。
所以他反倒更加起劲,开始夸张地劝起酒来,“《暗河》这票房神话,你可是头号功臣,来,哥哥敬你一杯大的!必须干了!”说着就把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往李青慈手里塞,身体还刻意前倾。
就在他几乎要贴上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隔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那杯递过来的威士忌。
“王总,兴致很高啊。”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齐胜权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侧,脸上还挂着社交性的淡笑,但眼神沉冷如锋,“青慈今天身体有些不爽利,这杯烈酒,怕是受不住。”
他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指灵巧一转,将那杯酒从王总手中接过,半笑不笑,“不如我替他,敬您一杯?”
说话间,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李青慈的后腰处,微微用力,将他不着痕迹地带离了投资人唾手可及的范围。
王总被齐胜权的气势一慑,酒醒了大半,看清来人是谁,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哎哟!齐总!您瞧我这……喝糊涂了!失礼失礼,哪敢劳烦您替啊,我自罚,我自罚。”他连声道歉,赶忙将威士忌抢回仰头灌下,摇摇晃晃坐了回去。
齐胜权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身侧,语气柔和了几个度,“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李青慈摇了摇头,“多谢齐总关心,我没事……”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咳。
齐胜权见状没有多问,抬手召来一旁的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侍者会意,迅速转身离开,不过一两分钟,便替李青慈重新换上了一杯饮品。
他不明所以,拿起杯子浅啜一口。入口一丝微凉,果香清淡,没有半分酒精的辛辣,是色泽足以乱真的特调果汁。
他抬眼望去,齐胜权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走向了别处应酬,仿佛方才的解围只是顺手为之。
然而,今晚这一连串举动明显传达出的优待和偏袒,让在场的人都识趣地不敢再上前劝他喝酒,连寒暄都收敛了几分。
但同时,也让所有人开始在心里暗自揣度起两人关系的深浅。
宴会过半,水晶吊灯的光芒下,人声鼎沸与香槟、雪茄、香水混合的气息逐渐变得浓稠,沉甸甸压在胸口,李青慈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闷。
趁着新一轮敬酒的间隙,他悄然起身离席,循着指示牌走向了相对僻静的男士洗手间。
推开包裹着皮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卫生标准无可挑剔,空气中有一股高级酒店常用的木质调香氛气息。
他走到洗手台前刚拧开水龙头,想利用冷水清醒一下,下一秒,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蒋竞川正站在门边,额发湿漉漉地搭着,显然也用冷水冲过脸。他一语不发,只眼神幽深地盯着他,散发着几分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李青慈从镜子里和他对视片刻,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默默擦手,转身欲走。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蒋竞川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吃痛地闷哼一声。
“放开。”
蒋竞川置若罔闻,反而顺势将他拽回洗手台边,两手卡住他柔韧的腰肢,双臂肌肉贲张,往上一提,轻而易举将人抱上了大理石台面。
“躲我?”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李青慈的耳廓响起,带着被刻意忽视的愠怒,“刚才在宴会厅,你一个正眼都不给我,看见我就躲,跟别人聊得倒是欢?”
李青慈试图侧身挣脱,被更紧地箍住了腰,“蒋少,请你自重。”
“自重?”蒋竞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齐胜权那老狐狸假模假式替你挡酒,手都搂你腰上了,你怎么不让他自重?他碰你就行,我碰你就不行?”他的手指带着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在李青慈腰间惩罚性地用力揉捏了一下。
“而且……”他气息更近,混杂着高级烟草和烈酒的味道,强势侵袭着李青慈的感官,“你忘了吗?我们之间,早就有过比这亲密百倍的接触了。”
李青慈难以忍受地偏过头,不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路潜在一起了对不对?那一个月,你们躲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又玩腻了?分手了?”
“这跟你无关。”
“看来是真的。”蒋竞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阴鸷,酝酿着风暴,“很好……”
李青慈不想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与这个疯子多做纠缠,“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我就是不明白,你对我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对路潜倒是温顺得很。一个毛头小子,他比我好在哪儿?就因为他装得人模狗样?明明是我……最先认识你。”
他近乎粗暴地抬起李青慈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指腹擦过他的唇角,倾泻出一种病态的迷恋和毁灭欲。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什么都做了?嗯?你从前在我身下那么清高,那么宁死不屈,现在呢?是不是早就被别的男人……”他嘴唇贴上李青慈的耳垂,吐出了那个极其露骨,充满羞辱性的词,“……干熟了?”
李青慈瞳孔骤缩,羞愤交加之下,强烈的屈辱感让他的胃部剧烈疼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抠住身下台面的边缘,眼睛里燃烧着决绝冰冷的火焰,“滚开,蒋竞川!你听清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更不会喜欢你。路潜他就是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