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章老二下值回来,一手抱着颗翠绿皮的瓜,一手拎着油纸包着的猪头肉,还买了只烧鸡。
彼时,娉娘也刚回来,正在阴凉地喝晾凉的绿豆汤消暑。瞧见他,娉娘慢悠悠的说:“明儿你去告个假,掌柜的差人来说,新床桌椅都打好了,明儿你雇辆车拉回来。”
章老二“嗯”了声,朝隔壁屋抬了抬下巴问:“那小子今儿还躺着呢?”
娉娘睨他一眼,“伤好得哪有这样快?”
章老二不服气,对儿子嗤之以鼻道:“就那点伤,躺两天得了,这都五日了,爹娘替他操持婚事,他倒是闲着。”
天儿热,娉娘脸上的晒红还未散,瞧着委实乏累,她眼睛一抬,恼似的瞪他道:“他平日在外,受伤时也不会与咱们说,这回在家里,多躺几日怎么了?”
章老二被凶了,往嘴巴上拍了下,示意自己闭嘴,将烧鸡猪头肉放去灶房,瓜放去井水里冰着,拿了把蒲扇转脚出来,朝着媳妇儿扇,“不是早就置办妥了嘛,还差什么,你与我说,我明儿左右是要告假,将那些家具物什拉回来,剩下的也一并买了就是。”
娉娘轻摇首。
早在章柏诚写家书回来要成亲,这夫妻俩就早早的准备了,四时团花,珠翠团冠,绸缎衣料,茶饼羊酒,提亲下定的聘礼,那是一样不缺。
只是,如今盛樱里离开了盛家,来日成亲,便少了长辈替其操持嫁妆,娉娘往日便待她多几分疼惜,少不得要帮她全了这礼,省得街坊邻里的说闲话,小姑娘面上也不好看。
不过,娉娘不想将这些说给他听,推推他说:“去抱柴火,打个汤,再将晌午剩的包子热热就吃饭了。”
章老二把蒲扇给她,起身去做饭了。
炊烟袅袅,饭菜端上桌,娉娘叩响门,就见章柏诚正靠在后窗前读书。
“吃饭了。”娉娘道,瞧着他这般用功模样,又忍不住说:“从前将你按着书案前读一刻钟书,你都似浑身痒,何曾见你这样用功……”
她说着,上前抬手在他额前探了探,“也不烫啊。”
章柏诚无语,“难为你骂我失心疯还这样委婉,多谢啊。”
娉娘扑哧笑了声,抬手在他日渐宽阔的肩膀上轻拍了下,“来吃饭,你爹买了你爱吃的猪头肉。”
章柏诚放下兵书,边穿鞋边说:“他是在嘲讽我被揍成了猪头吧。”
娉娘听他故意曲解,回首嗔他一眼,轻声骂:“不长良心。”
章柏诚伤势好得很快,破开的皮肉都结痂了,坐卧虽是还有些不便,但到底是不必日日躺卧在床。
二两猪头肉,他炫了一两半,还吃了半只烧鸡,三个包子。
“嗝……”
“这就吃饱了?”乔小乔纳罕,“你再喝碗汤,江大嫂熬了两个时辰呢。”
盛樱里揉揉肚子,接过那碗老鸭汤溜缝儿。
汤很香,一碗喝完,浑身都出了层薄汗。
刚放下碗,江大嫂过来了。
她这几日常来送汤,也不是吝啬只给盛樱里端来一碗,乔家几人都有,是以,乔家也礼尚往来的常留她用饭。
这会儿,外面几人也刚吃完,还坐着闲话。
江大嫂进来,问:“好些了?”
盛樱里“嗯”了声,“结痂了。”
就是一不仔细就容易破,又渗血,还有些痒,比起前几日疼还要难忍。
江大嫂满脸的‘我有话说’,藏都藏不住,乔小乔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端着碗筷出去了。
“什么事呀?”盛樱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