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随着两个盘碗接连坠地,杜时笙和魏修晏默然对视了一眼,又看着地上的碎片,半晌,皆不言语。
「我来收拾。」魏修晏蓦地耳根通红,不知所措地蹲下身来。
「郎君,小心——」
杜时笙正欲出言阻止,却只听得魏修晏「哎呀」一声,便见他指尖被碎瓷划出了一道血痕。
「流血了。」杜时笙赶忙凑了过去,专注又认真地查看他指尖的伤口。
原本,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魏修晏并未放在心上。但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魏修晏便学着话本子中的少年将军,夸张地「哎哟」了两声,还偷偷用力挤了挤指尖,流多了几滴鲜血出来。
「不若,我给郎君处理下伤口吧!」杜时笙关切道。
魏修晏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纤长的羽睫,唇角偷偷扬了扬,道:「多谢娘子。」
东院里,魏修晏被杜时笙按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郎君身上还有伤,且在这处好生靠着,我去去便来。」杜时笙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魏修晏的卧房。
魏修晏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心头一阵欢喜。她竟然进来自己的卧房了,没想到这话本子上写的与小娘子的相处之道,竟然如此奏效!
从前,到底是谁说话本子不能看的?这明明写的都是金玉良言!魏修晏深觉与这本《玉兔记》相见恨晚。
不过,这书现在就在自己床下,不会被她发现吧?
魏修晏一阵心虚,正欲将那话本子从床下拿出,另藏一个隐蔽之处,却听见她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他只得赶忙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瞧着她。
「儿先帮郎君处理下伤口,再上些药。」
杜时笙笑着拿过热水丶帕子和药膏。她手法十分娴熟,先用温水给魏修晏清洗伤口,再轻轻洒上药粉,最后,用绷带仔细缠上。
魏修晏看着她俏脸紧绷的认真模样,就好似在处理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般,有些不忍再逗她。
可现下,他的大手,被少女温软的手掌轻轻握着,就连掌心握剑的老茧,都能感受到她指尖的轻柔和温润,他立时便沉沦了。此刻,他只希望这伤口能再严重些,让她日日来给自己这般上药才好。
她的面庞与自己的手掌挨得极近,仿佛自己一抬手,便能碰到她白玉一般的面颊。魏修晏脑中,又不自觉想起了少年将军,在少女给自己上药时,偷偷在她脸颊轻啄一下的情形。
魏修晏清了清干热的喉咙,午食的药膳,似乎又在偷偷作怪了。
「郎君这几日莫要沾水,小心伤口会感染。」
杜时笙最后在绷带上系了一个「蝴蝶结」,抬眸对魏修晏叮嘱道。
然而,她一抬眸,便撞进了近在咫尺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眸子中,似有漫天星辰在闪烁。
她急忙躲闪了视线,现下,她已然能确认自己的心意。只是,自己的身世却还未确认。
若说从前的身世对魏郎君仕途的影响,他全不在意。可现下的身世,她或许是冒充了一个罪臣之女,也不知这背后会牵扯到什么……
杜时笙还有着一丝犹豫。
不过,好在魏修晏似乎并没有心急,他只是问了一句:「敢问娘子,可有小字?」
阿蓉这个小字,她只在梦中听阿耶阿娘唤过,到底能否也告诉他呢?
「当」地一声,杜时笙手上一时没有握稳,药罐应声落地,打破了二人之间流淌的暧昧气氛。
她弯身去捡,却无意中瞥见魏修晏床底似是有一本书。
定然是魏郎君在床上养伤时,无意中掉落的。
「郎君的书。」杜时笙将那本书捡起,交给了魏修晏。
然而,当他二人看见那书的封面时,视线都犹如被烫到一般,迅速转移开来。
杜时笙将那书往魏修晏怀中一塞,面颊绯红,低首起身欲走,犹不忘轻声道别:「郎君好生休息,儿先走了……」
魏修晏也面颊微烫地垂着眸,心中懊悔,怎生看时未曾留意,这书上竟然绘了一幅「鸳鸯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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