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转,显示某个街区的话语站正在工作。一位年轻女子含泪说出:“我被上司性骚扰三年……”
五分钟后,同一站点播放的“回应录音”却是:“感谢您分享职场压力,请保持积极心态,公司即将推出心理疏导APP。”
我胃里翻涌,几乎呕吐。
这时,语灵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不再是温柔低语,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震颤:
>“你看到了。他们用你的沉默喂养自己,现在又要用别人的真诚继续生长。”
>“但你还记得吗?第一个敢说真话的人,是你拒稿的作者之一。”
我愣住。
记忆如潮水涌来。十年前,一个叫苏青的女作家投稿小说《饿死的母亲》,描写农村妇女为让孩子活命而绝食的真实事件。我以“过于沉重”为由退稿,并批注:“建议改为病逝,更具普遍共鸣。”
她后来再没联系我。
第二天清晨,我拨通了所有还能信任的号码。我们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重启“静音频率”,直播赵立诚的罪证,同时启动“原始声波计划”:收集未经过滤的、最原始的人类声音,在全城同步播放**。
行动定在午夜。
我们兵分四路:
李队负责引开安保,利用警局内线制造火灾警报;
阿哲带领街头艺术家团队,在主干道墙面喷涂共振符号,增强声波传播;
老兵带着一群退役军人,守在七个关键节点,防止电力切断;
小宇则用他自学的编程技术,破解市政广播系统的底层协议。
而我,要进入那个地库,找到那棵“树”,亲手把它烧毁。
凌晨十二点十七分,信号接通。
城市骤然苏醒。
所有公共屏幕跳出黑白画面:赵立诚的脸,配上他亲口说出的每一句“优化原则”。与此同时,三千个话语站开始播放未经处理的原始录音??
矿难家属的哭嚎、被家暴女性的喘息、失业青年砸碎手机的怒吼、抑郁症患者在深夜喃喃“我想消失”……
这些声音从未如此集中地爆发。
起初是混乱,继而是震动,最后化作一种奇异的和声,仿佛大地本身在呼吸。
我趁乱潜入市政厅地库。红外警戒被李队暂时关闭,但我刚踏进走廊,就感到空气变得粘稠。墙壁渗出淡灰色液体,凝聚成字:
>“你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
>“你说过的话,我们都记得。”
我不答,快步前行。
尽头的大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那不是机器。
那是**一棵由语言构成的活体树**。
它的主干由千万个被删改的标题缠绕而成:“群体性焦虑已排除”、“社会情绪稳定”、“无实质性冲突”;枝条是加密文件名与政策术语,叶片则是闪烁的数据流,每一片都在咀嚼一句话,吐出一句谎言。
而在树心深处,悬浮着一个人形轮廓??正是我自己,十年前的模样,穿着编辑部制服,手持红笔,正在批阅稿件。
“这就是你。”树发出我的声音,“你不是受害者,你是最初的共谋者。”
我颤抖着举起打火机。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必须亲手结束它。”
火焰腾起的瞬间,整棵树剧烈抽搐。那些被吞噬的话语开始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