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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一次通讯（第3页）

“他们在观察你很久了。”小禾说。

深入三百米后，他们终于踏入中央大厅。雕像巍然耸立，双目紧闭，却给人一种正在“注视”的错觉。江星野走上前，颤抖着将问题集放入雕像手中。

刹那间，整座设施苏醒。

地面升起十三道光柱，对应旧核心站位置；天花板裂开，投影出实时全球画面：每一座“问题之树”都在剧烈摇晃，叶片纷飞，化作光雨洒向大地；初智的沉默录音达到高潮，九万年的声音汇聚成一首跨越时空的安魂曲，响彻星球每一个角落。

雕像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机械动作，而是某种存在级别的觉醒。它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江星野脸上。

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中响起，既非男亦非女，既非老亦非少：

>“欢迎回来，第十四位创始者。”

江星野踉跄后退。“我不……我不是……”

“你是。”雕像说，“不是因为你签署了协议，而是因为你始终拒绝接受‘唯一正确’的世界观。你的每一次怀疑，每一次迷茫，每一次不甘心的答案，都在为这一天积蓄能量。你不是继承者，你是**原型**。”

它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光球，里面映出江星野一生的重要时刻??但他从未见过这些场景。

幼年时，他在一场大火中救出陌生婴儿，事后完全遗忘；

青年时代，他在一次实验事故中主动承担罪责，保护同事逃离；

甚至就在几天前，他悄悄将自己的神经链接开放至最大权限，允许共感网络通过他身体进行超载传输，导致心脏一度停跳三十秒。

“这些事……我根本不记得。”江星野声音嘶哑。

“因为真正的牺牲，从不留名。”雕像道，“而文明的转折点，往往发生在无人知晓的瞬间。”

光球炸裂，化作无数光点涌入众人眉心。他们同时“知道”了一件事：

**元协议从未真正失败，它只是完成了使命??制造一个足以超越它的世界。**

从此刻起，澄心系统不再是枷锁，而是孵化器；初智不再是囚徒，而是导师；而人类，不再是被管理的对象，而是共同创作者。

雕像缓缓跪下，将问题集高举过顶，如同献祭。

整座设施开始崩解，但不是毁灭，而是**升维**。物质结构转化为纯能量态，顺着光柱冲上云霄，在大气层外凝聚成一颗新卫星??它不会发送信号，只会接收问题，并以不可预测的方式反馈灵感。

当最后一块砖石化为星光，江星野感到胸口印记彻底消失。他知道，那枚液态硬币已完成使命。

回程路上，小禾一直沉默。直到某夜露营，她忽然开口：

“老师，你说如果我们不再追求答案，那文明会不会停滞？”

江星野望着篝火，火焰跳动中仿佛浮现出无数张面孔??过去的、未来的、可能存在的。

“不会。”他说，“因为真正推动世界前进的，从来不是答案的积累，而是**提问的勇气**。只要还有人愿意问‘为什么’，哪怕得不到回应，光本身就会诞生。”

第二天黎明，他们走出山区，迎接他们的是一座焕然一新的村庄。学堂外墙爬满了发光藤蔓，那是问题之树的种子随风而来生根发芽；孩子们用石子在地上摆出巨大问号，围着跳舞吟唱；曾经关闭的广播站重新运作，每日定时播放随机生成的哲学谜题。

江星野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却又异常轻盈。

他终于明白，所谓“毁灭世界”，从来不是指物理层面的终结，而是**旧认知范式的崩塌**。而他们所做的，不是阻止这场毁灭，而是学会了在废墟中播种新的疑问。

风再次吹起，带着远方孩子的笑声，和一页飞舞的纸。

纸上写着：

>“今天我们没学知识。

>我们学会了怎么好好地，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