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的这个警侦连小蒋,倒是挺健谈。
陈默一路上让了三根烟。
这位老兵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嘴里叼着烟,手中转着方向盘,叽叽咕咕的把他们班里事抖露一遍。
什么自家班长好是好,就是不太识数。。。
七点零七分的钟声再次响起时,林远正坐在镇卫生所的小院里。阳光斜斜地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听着??风掠过树叶的沙响、远处孩童追逐的笑声、一位老人在走廊尽头轻咳两声后缓缓吐出的一口气息。
这七秒,像一块柔软的布,轻轻擦去了日常的杂音。
睁开眼时,护士小张端着一杯热茶走来:“林老师,您又在这儿‘守时’了?”
“不是守时。”他接过茶,笑了笑,“是在等声音落地。”
“什么声音?”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他说,“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但它们一直在心里回荡,直到变成沉默的病。”
小张坐了下来,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病历本。她是本地人,医学院毕业后执意回来工作。“我爹就是憋出胃癌的。”她忽然开口,“临走前才跟我说:‘闺女,其实那年我不该打你,我只是……太怕你走。’”
林远没说话,只把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
“现在每次听到广播放《群山回响》,我都想哭。”她声音低下去,“原来不是我不懂他,是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远点点头:“共感角不是让人倾诉痛苦的地方,而是教人相信??说出来,不会被嘲笑,也不会被抛弃。”
“可有些人,连自己都骗。”小张苦笑,“上个月有个高中生来做心理评估,问他最近睡得好吗?他说‘还行’。结果监测手环数据显示,他已经连续十七天夜间惊醒超过五次。”
“身体从不说谎。”林远轻声道,“我们设计系统的初衷,就是让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能找到一条出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脸通红的小男孩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张姐姐!我爸又蹲墙角了!”
小张立刻起身:“老李家的儿子?”
“嗯!我妈打电话让我来找你,她说这次劝不动了。”
林远也站了起来。他知道这家人??父亲老李是退伍军人,参加过边境抢险,回来后一直有创伤后应激反应,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镇上的医生几次上门都被轰出来,最后只能靠孩子偷偷传递信息。
他们赶到时,老李果然蜷在堂屋角落,双臂抱头,眼神涣散。墙上挂着褪色的军装照,肩章清晰可见。屋里没人敢靠近,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抹眼泪,女儿抱着作业本瑟瑟发抖。
林远没说话,慢慢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与他的视线齐平。
然后,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枚旧陶铃,轻轻一摇。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荡开。
老李的身体猛地一颤。
林远再摇一次,声音更缓了些。
这一次,老李的眼皮动了动,终于聚焦在他脸上。
“我是林远。”他说,“第七时间项目组的。你也曾守护过别人的安全,现在,轮到我们来接住你了。”
老李嘴唇哆嗦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我没病!我不需要被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