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韬那时还低着眼在思考,是不是梁初楹不喜欢玉米山药粥,又或者是路上堵车。
“那孩子是不是有事不来了,你问过人家了吗?”见他实在坐了太久,老板娘担忧地问。
晏文韬恍然回神,挺勉强地提了下唇角:“可能有什么事,再等一下吧。”
婆婆觉得很可惜:“你的花要不然给放到凳子上吧,我看刚才都被客人踹了好几脚了,多不吉利。”
“那麻烦了。”晏文韬直直坐着,又看了眼时间。
他穿的是前几天新买的卫衣,本来略长的头发也去剪短了,刘海刚好垂在眼皮上,应该稍微有清爽一点。至少晏文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审美应该还不错。
她只看了他一眼,随即冲24号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儿没人,你自己去吧。”
语罢,梁初楹重新拿起笔,在试卷上最后一个选择题的括号里写了个选项,然后笔尖停在“C”的尾巴上,点下重重一个点。
“今晚早点回去。”痛失两百块后,梁初楹抱着租来的算盘就往会场里面冲,卡着最后半分钟坐上凳子,然后长出一口气。
将算盘工整地放在桌面上后,梁初楹突然摸到算盘边上有几处坑洼,她竖起来一看,上面刻了个名字。
“梁聿……”梁初楹反复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
还来不及等她回忆,已经打了铃,场内拨算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单面一张卷,限时二十分钟。
第一个大项加减算,能手级二十题,八题为加减混合,第十题和第二十题是倒减法题型。第二和第三个大项是乘算和除算,答案保留至小数点后四位。
对于珠算的加减法她已经十分熟练,但是遇到乘除就会慢下来,眼看着离交卷时间没剩几分钟了她却还卡在第三个大项的除算。
梁初楹呼吸停了一瞬,耳边立马响起了收卷的铃声,而此时她还空了四个题没写。
卷子收上去那一刻,梁初楹脑袋空空,只挂了两个大字:完了。
她当即想一头砸在桌子上,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两百块钱,更难过了。
抱着算盘走出珠算协会大门的时候,日头高照,阳光怼着她的眼睛扎,梁初楹微眯了眼,看见梁聿还在树荫下撸着橘猫。
他百无聊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橘猫背上的软毛,小猫小声喵呜叫着,惬意得很。
而梁初楹一点也不惬意,她坐在梁聿旁边,重重叹了一口气,脑袋耷拉下来,像个丧了命的女鬼。
梁聿没看她,眼睛仍注视着自己的猫,只是出了个声探问:“考不过?”
梁初楹闷闷“嗯”了一声,失魂落魄地抱着他的算盘,梁聿撇眼看过来,伸手拽了拽自己的算盘,却没拽动。
他抿了下唇,“算盘不还我?”
梁初楹抬眼盯了他一阵儿,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撒手要钱:“一百块押金退给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梁初楹拿着红色大钞摸了又摸,还对着阳光看纸币里的印花,确认无误后才揣进兜里。
她这人一直有点儿自来熟,从背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大袋牛肉干,分了梁聿一小包,一边吃一边跟他搭话:“你也是学珠算的吧,不考级来协会蹲着干嘛?”
梁聿慢条斯理地把算盘收进包里,眼睫都没抬一下,“我等人。”
“什么人?”
“认识的人。”
得,这回了等于没回。
梁初楹虽然反射弧长,但是到这一阵儿也咂摸出来这人根本不想跟她闲聊,她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好歹是被他坑了一百块的冤大头,结果连个陪聊服务都不送;一边又很识时务地拍拍屁股站起来,找着自己回程的大巴。
她这次是跟培训班的老师一起来的,那班里就她一个人过了能手级,所以这大巴几乎是专程送她来的,就等着她为培训班争光,好回去贴横幅。
可没成想她这次又是满载失望而归。
梁初楹又是一声长叹,捉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往大巴走,还没上车呢,珠算刘老师的脸就怼进她的眼球,梁初楹被惊得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上旁边的花坛。
刘老师满脸堆笑,和声和气地说:“这次怎么样啊,能过不?”
梁初楹咽了咽口水,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子,鹌鹑般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空气滞了好几秒,大巴里的冷气直直朝她面门扑来,呼吸间是冷气裹着尾气的难闻气味。
梁初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抬了眼看过去,刘老师脸上有点失望,但也没责怪她,安慰了一句:“没事儿,下次再努力吧。”
他不这样说还好,安慰了反而让她心里过意不去,一上大巴就缩在角落里聿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