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趴下身,将散落在地的银钱都归在面前。
“侯爷慈济,当年阿娘去世时曾给了奴婢七十两讣金。奴婢舍不得用,便叫它随着阿娘一同下葬。奴婢是怕睹物思人才不肯放在身边,不想今日这银钱竟惹出这般祸事……”
说着她垂首轻咽,泪珠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
“此事郎君应是知情的。当年奴婢埋银,郎君可是亲眼见着的。侯爷也可叫人点点,看看这里是不是只有七十两银子……”
张昭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此事。辛夷愈加自得,只是面上不显,哀声道:
“此事究其根本,全怪奴婢识人不清。也不知奴婢和半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如此害我……”
“半夏与你有什么仇我是不知晓,不过……”
男人狼狈的闷哼打断了辛夷的自白,只见方才与半夏苟合的那名侍卫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地从门外滚进,贾一跟随在后,一脚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婆子踹在孟珏面前。张旸收去笑容,脸上挂着尸山腐海般的冷酷容色。
“我倒想知道你与珏娘有什么怨仇!”
一只布包重重甩在辛夷脸上,她刚察觉到密密麻麻的阵痛感,排山倒海般的窒息便涌上心头。
略带惊恐嫌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她传来,辛夷知道,此时她也应该同众人一般,露出疑惑恐惧的神色,可她做不到……
怎么会!
张旸眼中满是冰冷。
“半夏,这东西你可见过?”
半夏满脸惧怕,她捂着眼生怕看到那物。
“这等害人的东西……我可没见过……”
那可是专门妨人的小人!这等子邪物若是沾上,还不知要遇到什么祸事!
“同样的东西,这里还有一只。”张旸又丢出一只娃娃,转身又踹了踹婆子。
“你来说!”
“是……!”那老妇浑身一抖,目光在触到孟珏的刹那便迅速背开眼,颤颤巍巍地朝张震看去。
“回侯爷郎君……老妇什么也不知道!是那个瘟货拿了殿下和提刑司家娘子的生辰八字来请我下蛊!老妇若是知道此事涉及殿下,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啊!”
“你胡说!”
辛夷大吼出声,脸上再没了方才的从容不迫。
“奴婢有何理由要害殿下?况且,那提刑司娘子又是什么人等?我怎么会害她?兴许是她自己品行不端,得罪了什么人,才有人去寻这虔婆。城外的巫庙又不是什么禁地,什么人都能去,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所为?就凭这些奸邪之人的一面之词吗?”
“她是想入侯府的门!”宋婆扯脖大喊,看着辛夷的目中满是愤恨。
那个叫贾一的黑面神拷问那侍卫时她就在旁边,那般折磨人的手段几乎要吓掉她半条命去。若不是被这毒妇拉下浑水,自己如今便还是庙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宋师娘,哪里会被拉到此处,还得罪了侯爷。
宋婆本就是人精,早前便听说过孟珏的身世。能将此等命数的女子接进家中照拂,她自然认得清形势,言语上越发没了辖制。
“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将写有殿下名字的娃娃踩在脚下!还有那位严大娘子……我前儿听说她老娘过府登门,你后儿便去找我想要害她。不是妒忌想攀高枝还能是啥?”
宋婆嘴如机括,语不停歇,指着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侍卫继续嚷嚷着。
“侯爷明鉴,老妇哪有胆量妨害永和公主?一切都是辛夷这蹄子!这人便是她的帮手,前日就是他送来了殿下的生辰八字要我下咒。之后还又另订了一只,说是取到那人的贴身之物再来作法。若不是今日事发,老妇也不会想到,她想害的贵人竟是这二位!”
“你这虔妇!”
辛夷再也听不下去,扑上前来撕扯起宋婆的头脸,可老妇手劲甚大,一掌便将她拍在地上。清洌的气息传入鼻腔,辛夷头脑一醒,顺势扑在张昭面前。
“郎君……郎君!您要给奴婢作主啊!”
“这些年来,奴婢把持瑞园,从未有一日逾矩怠慢。郎君且看看身上,您的袖套、腰带、护封、靴子……哪件不是奴婢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辛夷蜷缩着身,泪水浸满了整张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