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摇摇头,眼神一晃:“你可还记得教过咱们宫中规矩的徐嬷嬷?”
明月点点头。
“徐嬷嬷也站出来作证了。不止是为元后,还替姑母说了话。”
按照老嬷嬷的说法,从前虞昭还是个昭仪时,与时为从一品淑仪的褚皇后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后来,虞昭仪因功晋封四妃之末,品级就越过了淑仪,成为正一品。
那时起,两位贵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徐嬷嬷伺候过虞昭两年多,最后那段日子,也是她一路陪着。
她说,虞贤妃的病是忽然之间来势汹汹,不过几日,就头疼得起不来床了,再后来就说起了胡话无法进食,到最后喝不下水时,她便知道,主子熬不过去了。
太医那里一开始给开的风寒药,后来,加上了止痛药,到最后用上了鬼门十三针。
这是一种针对癔症专用的针灸法。
徐嬷嬷疑心了褚皇后这么些年,终于能够光明正大说出来。
虞明月听过前因后果,便猜到了今日出行的目的地。
是大理寺水牢。
水牢建在地下深处,统共要过六道关卡。
今日虞明泽带了圣上手谕,才能与妹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关押赵蕈的地方。
檀宗霆已经死了,她们只能找赵蕈对质。
一片黑暗中,只余三五点烛火照亮前方。赵蕈戴着脚镣手铐,铁链拖行在水中发出阴冷的声响。
虞明月擎着一盏油灯,将他那张满怀恨意的脸庞照亮了。
赵蕈眯着眼躲开光源:“你们来做什么?”
相比昔日宰辅的警惕,明泽却是放松淡然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如惊雷一般在赵蕈脑海中炸响。
“洛阳城东东三坊的周家小爷周如意,今年可有十二了。想不到吧?他虽然随了母姓,却还是被我寻出来了。”
赵蕈眼底里的悠然自得通通消失不见,他拖着链子涉水而来,将铁牢门晃得作响。
“你想做什么?你这毒妇!你敢动他一根毫毛……”
“这段日子,大理寺查出来的罪行的确不少。”虞明月伸手,用油灯烫了赵蕈一把,笑道,“可他们没查到的罪恶呢,就不算在你赵家头上了吗?”
她回忆着原著里提到过的一桩桩罪案,故意露出掌控一切的志得意满,想要诈赵蕈。
这样的表情通常只出现在高位男子脸上。
赵蕈的心一下子慌了。
他听着虞明月爆出“赵家贩卖底层良籍女子,取乐官员”的事,又点明“盐铁交易”的线路,甚至连他与檀宗霆密谋着“卖兵器给西域,栽赃靖安伯”也能说出来。
在这阴暗潮湿的水牢里,叫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到烛火拉进,照亮虞明月姊妹俩那充满了谋算的眼睛。
“如今,赵相可愿开口做个交易,用你造假账私藏的粮食金银……以及,虞贤妃身亡的真相,保下周如意一条命?”
……
东宫内只余一片萧索。
太子妃檀兮死了。
她身孕不满五个月,却在寝殿内不明不白地病死。病亡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御前的人带走处置妥当。
在宫里当差的没有蠢人,谁也不敢多说多问,只当这位没存在过一般。
太子萧仁光却将自己关在彝斋内,不吃不喝,疯疯癫癫哭闹了两日。
二十年过去了,他竟蠢到今日才知晓,害死亡母的便是他最最倚重亲近的人!
为何如此啊?赵家可是母后的母族,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