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光光……
在之前的世界里,她还从来没有担心过万一失去了现在养着的孩子,她会变成什么样。
不担心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当她开始担心的时候,这些担忧似乎就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焦躁,心里想着,如果现在睡着的话只能再睡一个小时了。
可是越想越睡不着,光光细如蚊呐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如惊雷。
十分钟后,她终于还是放弃了睡觉,抹了一把脸,从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坐了起来。
她坐在床边,脚尖点着木地板上的塑胶拖鞋,抬头看着墙角的霉斑,那霉斑的形状像一个朝她张开怀抱的女人。
空调吹的风吹动了窗帘,半透明纱质窗帘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在抖,就好像那个霉斑女人的胸腔正随着呼吸起伏。
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千禧年的女明星海报,早就褪色得看不清原来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
天花板上一根电线吊着裸露的灯泡,玻璃边缘贴着好多飞虫的尸体。
如果失去光光……
好不容易转移开的注意力在长时间放空的脑袋里再一次占据了一席之地,椿好烦躁地扯了扯之前就被各家小孩扯大了的衣领。
集装箱房的隔音不好,隔壁做早餐摊的大妈嘎吱嘎吱地起床收拾自己,打开了水龙头洗脸刷牙。
椿好也不知是困的还是纯粹在发呆,直愣愣地盯着墙角的霉斑回不过神来。
她忽然又想到,再过一年,光光就要去上学了。
如果注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如果她不让光光去上学呢?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不,不可以这样。她用力地摇头,要把这个念头甩出自己的大脑。
人怎么能不读书呢?更何况是光光这么好的苗子,在没上过学的时候就能靠心算玩数独,要是能读书,说不定能让她养出一个清北的苗子。
可是……可是。
她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从头皮到脊椎骨都麻了一片,那种麻意让她都快坐不住了,只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被子没有比现在更滑的时候。
哦……原来电视剧里演的掉凳都是真的。这种时候人真的会坐不住。
耳朵里也跟着麻意失去了听觉,再次恢复时,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自己沉闷的心跳声,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肌肉也在跟着这样的心跳共振。
可是会发生什么呢?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借用四维的力量做一次弊,就算不能改变光光未来的结局,也至少能看到她将要面临什么局面。
哪怕作弊的后果,如果被四维祇发现就要从头开始,严重的话甚至还要被关进四维的监狱。
她抬起右手,在空中转了半圈,握住了拳头。
为什么光光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也不太清楚。
她为什么会想要为光光作弊?她也不太清楚。
她慢慢地伸出手,隔着薄薄一层被子,握住了光光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她没有如愿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却对上了光光转过来的脖子,抬起的脑袋,和疑惑的眼神。
椿好呼吸一滞,愣了一秒,以为自己是把光光吵醒了,调整好表情,勉强调动脸部肌肉,笑着问道:“小宝,我把你吵醒啦?”
光光看了她一会儿,又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最后摇了摇头。
椿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个消息好——是光光搭理自己了,还是光光怎么这么浅眠。
她扯着嘴角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宝,我本来想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
光光听完这句话,便又转回头去,靠在枕头上闭上了双眼。
……怎么感觉,光光好像是在提防她,怕她对自己做什么?
椿好脑袋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她没多想,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到早上五点半了,熹微晨光从报纸缝里漏了进来,椿好干脆收拾了一下衣服起床。
她把空调设置在早上七点定时关,便出门去洗漱。
已经能够闻到隔壁传来的酱饼香气,椿好嘴里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
她收拾好自己以后去隔壁买了两袋酱饼,其中一袋放在桌上留给光光,她自己啃着另一袋出门接单送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