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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古庙青灯孑然一身五（第2页）

“我……忘了太多。”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就在此刻，归墟内部，水晶柱骤然爆发出耀眼白光。L-01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如琉璃般龟裂，电弧疯狂跳跃。他的记忆库正以极限速度传输至全球信标网络，每一秒都在燃烧自己的存在。

终端屏幕上，进度条飞速推进：

>**反向清洗完成度：67%……83%……94%……**

>**警告：供体生命体征急剧下降。预计存活时间：120秒。**

林昭挣扎着抬头，望向水晶柱。他已无法言语，只能用尽最后力气举起手，做出一个手势??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信还在。”**

L-01似乎感应到了。在最后一刻，他嘴角微扬，留下一句只被林昭“听见”的话：

>“告诉小芽……她的纸船，真的漂到了大海。”

轰??

水晶柱炸裂，化作万千光点，顺着地下电缆奔涌而出，如同银河倾泻。全球范围内，所有曾参与“清洗行动”的主机同时过载，屏幕闪烁后显现出同一行字：

>**“记忆不可灭，唯有爱能传承。”**

而在太平洋某座孤岛上，一座废弃气象站的收音机突然自行开启。尘封多年的磁带开始转动，播放出一段模糊录音：

>“……今日天气晴，海面平静。我想起阿宁说过的话：‘等潮退了，我们就能看见海底的路。’可我现在才明白，路不在海底，而在人心。我决定不走了。我要守在这里，直到有人听见。”

>??浪，第327日独白

同一时刻，北纬31°28′，东经115°07′，青石村的老井边，积雪开始融化。干涸十年的土地渗出清泉，水面浮起数百只纸船，每一只都载着一段未曾寄出的思念。它们顺地下水脉流动，最终汇入长江，随江水奔向东海。

沿海渔村的孩子们清晨醒来，发现岸边布满湿漉漉的纸船。他们拾起一只，打开，里面是一段手写录音芯片。插入老旧播放器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你好，我是小芽。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想告诉你，十年前，我也像你一样害怕黑夜。后来我发现，只要有人记得你，你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所以，请你也帮我记住一个人好吗？他的名字叫林昭。他为了让我们都能记得，忘记了一切……”

孩子们怔住，继而纷纷跑回家，翻出彩纸、蜡笔、旧磁带。

他们开始折纸船。

而在昆仑山顶，灯塔光芒不灭，投射的文字悄然变化：

>**“他们回来了。”**

>**“现在，轮到你们了。”**

地球另一端，那个睁开眼便笑出声的婴儿，在母亲怀中咿呀学语。他不会说话，却用小手指向窗外的桃花，发出清晰的音节：

“芽……”

千里之外，一所普通小学的课堂上，老师布置作业：“写下你最想记住的一件事。”

一个小男孩低头书写：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一个穿红棉袄的女孩。她叫我‘小芽2号’，还让我帮她写信。我不认识她，但我记得井、纸船、还有海边的灯塔。妈妈说我从没去过海边，可为什么……我的心会痛呢？”

他停下笔，望向教室角落的旧广播喇叭。它早已停用多年，此刻却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归墟深处，雪已停。

小芽2号背着小小的背包，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地面。她回头望了一眼昏迷的林昭，轻声说：“等你醒来，可能就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我会替你记住。”

她取出最后一支蜡笔，在墙上画下一艘纸船，船头指向东方。

然后，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像春天本身在行走。

不知多久后，林昭的手指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空茫，如同初生婴儿。四周寂静，只有终端机偶尔滴答作响。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何会在这里。他唯一感知到的，是胸口一阵温热??那株微型桃树仍在他衣袋中生长，花瓣轻轻拂过他的心跳。

他坐起身，目光落在墙上的蜡笔画上。

那艘纸船下方，多了一行新字，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