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日,与前几日的平淡到还是有些许不同。
元衡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主动去化解,“皎皎可是还在想今日的事?”
他解释道:“本王没将那黄氏女送到刚才那些男人手里,还叫人将他们好生安葬,已经算是给了体面。”
柳闻及其子女皆曝尸荒野,柳氏四公子没做官,和黄瑜一同回建州柳氏省亲,躲过了洛阳的捕杀,可皇后那边大抵是不愿意放过,派人在建州的必经之路上搜捕,扮成乞丐,想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柳闻一脉,应当只有这两人还立了坟,他倒是觉得自己在积德了。
岑璠道:“知道。”
能让那两个人痛快地死掉,比起其他死法,总归要太好。
可她还总是能想起那双
眼睛。
倒不是说害怕,就是膈应,和她当初杀柳家人一样膈应。
房内静静的,岑璠轻声问道:“殿下以后若还要杀人,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杀。”
元衡道她心善,可他其实不喜欢她偶尔显露出的软心肠。
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
他喜欢她对虞佑柏和皇后那样狠心的态度,这样显得她和他才般配。
他笑道:“皎皎不是还说,要亲手报仇,怎么能害怕看到死人?”
岑璠默声许久,道:“那不一样。”
元衡笑而不语。
罢了。
她若真是个软心肠,他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也是与他很配。
将来他若当皇帝,她能多像今日劝谏他一番,当个贤妻,也是不错的。
反正怎么样都配!
他在她颈间蹭了蹭,“睡吧。”
岑璠闭上眼睛,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驿馆内沉寂无声,似一切都被黑暗笼罩。
渐渐的,她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她似蜷在角落,周围黑暗到看不清一切。
那刀剑声愈发清晰,最后一把刀自黑暗中破出,露出寒芒。
那柄刀上带有血,不知道是谁的,她只知道看到一双眼睛。
那眼睛大睁,死不瞑目。
究竟是谁?
她不清楚,实在看不清。
可她总感觉全身都在疼,疼到全身冒冷汗……
梦中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可到底元衡分得清。
他点了灯,叫了两声,可她似是深陷梦魇之中,无法自拔,缩成一团,连听都听不见。
元衡抿了唇,面色凝重如山,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她的脸色似是有所缓和,起码眉头松了些,可还是没有睁眼。
他又唤了几声她的名字,越唤越着急,让她靠在他身上,轻轻晃她。
岑璠是被那唤声叫醒。
梦里也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她微微睁开眼,呼吸还是错乱,想回忆起些什么,可除了那双睁大的眼睛,还有刀剑,便想不起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