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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重聚（第3页）

她抬起手，指尖轻触卵球表面。

瞬间，亿万记忆涌入脑海。

她看到五岁的小女孩在海啸中被巨浪卷走，最后一眼望向岸边拼命奔跑的母亲；看到战地记者临死前用染血的手指在相机背面刻下“别忘了这里”；看到养老院老人每天给已故老伴写信，直到护士发现抽屉里塞满了从未寄出的信封……

她把这些全都抱进怀里，像柳姝月当年捡起那只只装着沙粒的漂流瓶一样。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穿透岩层、海水、大气与电离层，直达宇宙边缘：

>“你们不是累赘。

>你们不是错误。

>你们是这个世界，最诚实的部分。”

话音落下，洞穴轰然震动。

十二根刻满文明痕迹的石柱逐一亮起，光芒由下至上蔓延，最终汇聚于卵球中心。它缓缓分裂，化作千千万万颗微小光点，如星尘般升腾，穿过地壳，飞向地表，洒向人间。

那一夜，全球数百万人同时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边旷野，面前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种子。

“种下它。”她说，“不用怕黑，因为我会陪你等到发芽。”

醒来时，许多人发现自己手中攥着一撮陌生的泥土，或是窗台上莫名多出一株会发光的小苗。

三个月后，第一所“无声学校”在肯尼亚建立。

没有教室，没有课本，也没有考试。孩子们每天所做的，只是围坐一圈，轮流打开漂流瓶，读出里面的心事。有些是他们自己的，有些是别人寄来的。读完后，他们会把瓶子埋进后院，浇上一瓢水。

七天后，那里会长出一棵小树，树皮上隐约浮现刚才被朗读的文字。

类似机构迅速蔓延至全球。有人称之为“情感修复站”，有人叫它“灵魂回收中心”，但孩子们一致坚持使用最初的名字：

**能力商店分店。**

小胖成了巡回讲师。他不再出租勇气，也不再贩卖悲伤免疫。他教人们如何倾听，如何拥抱脆弱，如何在不说“没关系”的情况下，真正让人感到“真的没关系”。

阿雅跟着他走了很多地方。

她始终带着那个破布娃娃，但从不再提自己的过去。直到某天，在阿富汗一处废墟改建的学习站里，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一幅涂鸦问小胖：

“那个人，是不是我哥哥？”

涂鸦很简单：一个男孩骑着歪扭的自行车，车铃叮当作响，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抓着半块焦黑的金属片。

小胖心头剧震。他记得这幅画??出自一位战地教师的学生作业，描述的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一幕”。画中男孩为保护妹妹挡下流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快跑，阿雅，别回头。”

他蹲下身，看着阿雅平静的眼睛：“你想见他吗？”

阿雅摇头：“他已经说了想说的话。我现在只想告诉他，我每天都喝姜糖粥，加蜂蜜和海苔。”

那天晚上，学习站的共鸣器自动启动。空气中浮现出一段旋律??正是柳姝月在撒哈拉吟唱的摇篮曲。而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一个是稚嫩的女孩音：“哥哥，我原谅你没能抱住我。”

另一个是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傻瓜，是我该谢谢你一直活着。”

风穿过废墟，在铁架间的车铃上轻轻一碰。

叮??

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