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内心深处对罗维的忌惮与日俱增,他也要按捺住。
。。。
与此同时,西境,暮冬之城。
这座西境最大最宏伟城堡,耸立在终年不散寒雾的悬崖之巅,坚硬的黑色玄武岩墙体渗透着岁月与权力的冰冷。
城堡内部,远比外部看起来更为庞大深邃,曲折的回廊连接着无数大厅、塔楼和戒备森严的内堡。
高窗投射下稀薄的天垂象极光,被五彩玻璃切割成片片光斑,落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映照在墙壁上悬挂的历代暮冬侯爵画像和巨大的西境山川地图上。
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石蜡、古老羊皮纸、上等皮革和金属防锈油脂的味道,偶尔还夹杂着一丝来自城堡深处冰窖特有的寒意。
侍从和守卫们穿着统一的深蓝镶银边制服,行走无声,面容沉静,如同这座城堡延伸出的影子。
这里是西境的权力核心,暮冬家族统治这片广袤寒冷疆域数百年的根基。
此刻,在核心内堡一间名为“沉思之间”的书房内,西境暮冬侯爵正端坐在巨大书桌后。
他面容冷峻,如同城堡外墙的岩石般棱角分明,两鬓已微染霜白,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似乎能洞穿人心。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正缓慢地摩挲着一封刚刚由信鸦传递来的密信的信角,火漆已被剥开,信纸展开在红丝绒桌面上。
信是来自米兰登子爵亲笔,内容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谄媚和刻骨的怨毒。
“高贵如斯,光芒照耀西境。。。。。。”
暮冬侯爵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可称为冰冷的弧度念诵:“罗维匪徒残暴无度,背叛贵族神圣准则,亵渎血脉荣光。。。。。。”
他继续往下看,那些夸张的修饰词堆砌起来,仿佛想用文字搭建一座通天塔来博取他的怜悯和支持。
米兰登控诉罗维的“不体面行径”,指责他劫掠贵族、屠戮士卒,强行吞并庄园,将无辜平民卷入战争云云。
最后的核心目的暴露无遗:祈求伟大的暮冬侯爵能够“秉持贵族道义与西境尊严”,出兵讨伐罗维,从西南方向盘踞在月亮之泉和鹈鹕庄园的罗维进行“正义的夹击”。
暮冬侯爵的目光扫过那些充满恳求与恐惧的词句,将它们剥离出来,如同从腐烂的水果中剔出果核。
“帮帮您忠诚的属臣,否则罗维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西境富饶的河谷地带……………”
他将信纸轻轻放下,指尖在落款处米兰登花哨的签名上点了点。
这封信的目的太明显了??一个丧家之犬在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甚至不惜将整个水盆都倾覆,只为搅浑水寻求一线生机。
但从某个角度来说,罗维的威胁,确实已经从一纸流言,化作了横亘在东南边界线上的冰冷事实。
那个金盏花男爵,如同从贫瘠土壤里钻出的火焰荆棘,已经灼伤了许多老牌贵族傲慢的眼睛。
根据情报,罗维真的是以两百四十五人,一战击溃了米兰登号称两万的大军。
这样的战绩,任何一个贵族领主看到了,都要忍不住连连倒抽凉气,内心好好的掂量一番。
书房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年轻的身影步入。
他有着与侯爵相似的冷峻轮廓,但眉宇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傲慢。
此人正式暮冬侯爵的嫡长子,刚刚养好伤的“威廉骑士团”团长,威廉?基德曼。
他的威廉骑士团在两个月前被团灭了建制,但这丝毫难不倒他这个侯爵嫡长子,新的威廉骑士团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
此刻,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猎装,腰佩暗金色的奎萨德饮血者大剑,行走间带着一种刻意彰显身份的昂首阔步。
“父亲,您找我?”
威廉开口,声音刻意保持着沉稳,但眼神里急于表现的意味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