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信穹剧烈波动,百万封信自高空坠落,如雨纷飞。其中一封,正落在许怀安脚边??是他十年前写给阿姐的草稿,早已焚毁,此刻却完好如初。
与此同时,玉碟碎裂,苏昭的声音穿透时空,响彻山谷:
>**“许怀安,回来!”**
回响的脸第一次出现波动。
“你看……”许怀安举起染血的手,“即使是最深的思念,也需要一个不肯妥协的人站在风里,说:我不接受虚假的圆满。”
他一步步逼近母本,将玉簪插入书脊。
“这一笔,我写给所有不愿被安慰的灵魂??
**‘我宁愿痛着,也不愿活在一场美梦里。’”**
血光炸裂。
母本轰然崩解,化作漫天星尘。回响的身影开始消散,嘴角却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
“也许……你是对的。”他说,“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痛苦,而是有权选择是否逃避。”
石峰崩塌,铜铃坠地,铃舌重现??竟是一支断掉的桃木笔。
许怀安拾起它,轻轻握紧。
风再次吹起。
信纸重新升空,不再整齐划一,而是杂乱纷飞,带着哭腔、怒吼、沉默与欢笑,各自寻找归途。忆月褪去红痕,恢复纯净粉色。第一百九十九朵情莲轻轻摇曳,花瓣缓缓闭合,像一位终于安睡的守望者。
三个月后,信都恢复平静。
新的规则悄然形成:任何信件若引发大规模共鸣,必须经过“三问庭”审核??一问是否出自本心,二问是否允许他人拒绝,三问是否留有空白供对方回应。玄渊天君主持此庭,手持断箫为戒尺,凡试图操控情志者,皆以“欺心罪”论处。
沈知意在泪园立下新碑:
>**“允许悲伤,才是深情。”**
苏昭游历归来,在桃源村外建起一座“无声亭”,专收那些最终未能寄出的信。她说:“有些话,不必抵达,只需存在。”
而许怀安,回到了归墟台。
他依旧做着信匠,修补破损的纸页,解读模糊的字迹。某日黄昏,他在一堆旧信中发现一封无署名的信,纸已泛黄,墨迹晕染,内容只有短短几句:
>**“致未来的执笔者:
>不要怕信飞不到。
>怕的是,有一天我们不再愿意提起笔。
>记住,提笔那一刻,你就战胜了遗忘。”**
他摩挲良久,忽然展纸,蘸墨,写下回信:
>**“前辈,信已传遍九州。
>我们仍在写,也仍会痛。
>所以,请放心安息。”**
落款时,笔尖微顿,他添了一个名字:**厉衡**。
当晚,第两百朵情莲,在无人注视的深夜悄然绽放。
它不在天上,也不在人间,而是在每个孩子第一次拿起笔的掌心,轻轻一触,便化作暖流,涌向全身。
风起了。
万家灯火下,千万人同时提笔。
新的一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