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不愿说的部分,也是最真实的部分。”**
血字悬浮,缓缓融入冰镜。
刹那间,整面镜子爆发出柔和金光。书页停止翻动,一页页自行脱落,化作万千光点升腾而起,穿过冰雪穹顶,飞向人间各处。有的落入孤儿枕畔,有的停驻老兵窗前,有的轻轻落在刚学会握笔的孩子掌心。
沈知意身子一软,倒向雪地。
许怀安抱住她,感受到她心跳微弱却平稳。“你做到了。”他低语,“没有谁必须拯救世界,也没有谁该为所有人的痛苦负责。”
她虚弱一笑:“那你呢?还要回去修那些破信吗?”
“当然。”他扶她起身,“而且我会告诉每一个送来残信的人:破损不可怕,模糊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有一天我们觉得没必要再写了。”
两人相扶而行,踏雪归途。
三个月后,南方小镇出现奇景:每逢雨夜,屋檐下便会凝结出晶莹的“水信”??雨水顺着瓦缝流淌,在墙根汇聚成字,或一句问候,或一声叹息,次日清晨便随朝阳蒸发,不留痕迹。
有人说这是天在写信。
许怀安听说后,只笑了笑,提笔记入新编《信世纪》:
>“信非永恒方有价值。一瞬即逝的倾诉,或许才是最纯粹的告白。”
与此同时,玄渊天君在三问庭外竖起一座无字碑。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只道:“有些判决,不该刻在石上,而应留在风里。”
苏昭来到无声亭,发现角落多了一封匿名信。拆开一看,竟是许怀安多年前未寄出的草稿,写着对阿姐的愧疚与思念。她在背面添了一句:
>“姐姐,弟弟长大了,但他还是想你。”
然后将信投入亭中心的火盆。火焰跃动,灰烬升空,竟在夜幕中短暂组成一朵莲花形状,随即消散。
那一夜,第两百零一朵情莲悄然绽放。
位置依旧隐秘??在一位老妇人临终前颤抖的手心。她一生未嫁,守着一封从未寄出的情书活到九十岁。弥留之际,她忽然笑了,嘴唇微动,似在回应某个人的呼唤。床头那封泛黄的信,无声化作流光,没入虚空。
许怀安当晚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纸上,四野寂静。远处走来一人,白衣胜雪,面容模糊。
“你恨我吗?”那人问。
许怀安摇头:“我不恨厉衡,也不恨回响。我只遗憾,我们花了太久才明白??最勇敢的事,不是创造奇迹,而是接受残缺。”
那人微笑,身影淡去。
醒来时,东方既白。他又一次坐在归墟台前,面前堆满待修的信件。有孩童涂鸦般的家书,有战地士兵潦草的遗言,还有一封用盲文刻写的长信,讲述一个看不见光明的人如何通过他人朗读的信件,想象世界的颜色。
他拿起心砚笔,蘸墨,开始一字一句修补。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角那支桃木断笔上。铃舌轻晃,无声胜有声。
风起了。
某座山巅,一个少年第一次提笔,对着群峰写下: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去哪,
>但我决定相信它会找到答案。”
纸鸢脱手,乘风而上,混入漫天信雨之中。
新的一轮,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