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重影,到将她描绘成择人而嗜的狰狞怪物,再到最后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
在眼前无法视物的那一刹那,灭顶之灾一般的巨浪将顾影安完全淹没在了其中。
他的脊背猛地一颤,仿若人体喷泉一样,眼睛、嘴巴、耳朵乃至于是毛孔……
失控的水系异能让他的身体没有一处不在向外溢着水,哗啦啦的淋在地上。
眨眼功夫,身下就积蓄了出了一滩水洼。
凌伊扶住顾影安的肩膀,让他不至于彻底倾倒下去。
他失去焦距的瞳孔震颤着,像是已经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只是抖动着、抽搐着。
分不出是眼泪还是单纯的水流,从他的脸上静静流淌了下去。
那苍白如纸的颓艳面孔,妖异得像是用色大胆的油画,描摹着画家对恶鬼的瑰奇臆想,森森的鬼气中带着某种扭曲的恶意。
失神了好久,顾影安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他的水系异能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眼角、耳道乃至于其它地方,直到现在都还在小幅度的淌着水,让他难受得直抖。
可就算是糟糕成了这样,也还是没能得来丝毫爱怜。
在他不再需要搀扶后,凌伊就抽出了笔记本去记录起了数据。
顾影安沉默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着水泊中被涟漪切割得扭曲的自己。
他感觉到源源不断、不算湍急的水流,顺着自己的脊背、前胸流下,在身体的沟壑处蜿蜒离开,汇入进水泊里。
被洇湿成了暗色的衣物紧贴在他清瘦的长腿上,不断漫开的水流,以他为中心扩散,看上去就像是失-禁了一样。
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彻底坏掉了。
不是临时性的,而是永久性的。
他完了。
好一会儿,凌伊才终于收起了笔记,朝他招手:“宝宝,过来。”
顾影安盯着她毫无变化的神情,良久,才颤抖地攀爬过去。
凌伊摸了摸他湿透的发丝,低头轻吻过去。
他湿润的唇仍在向外淌着水液,混杂着眼角溢出的、分不清是
什么的水液,让亲吻都夹杂着很重的水渍声。
“还在出水啊?”
凌伊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有点意外他的异能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她摘下眼镜,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宝宝,现在你那里也会喷水吗?”
带着些下三白的凤眼在居高临下地看人时,就仿佛对眼前的人存在着某种几乎要宣之于口的恶意。
也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会。”
顾影安扯动了一下唇角,分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带着失控的低哑,极轻地问她,“要试试吗?”
这样的要求,在这种时候提出来,就像是在索要着某种补偿一样。
凌伊没有拒绝,只是说:“宝宝,那你躺下去,把腿放到椅子上来好不好?”
顾影安没说话,只是让自己向后仰去的身体重重地砸进了水泊中。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更多干燥的地面,他偏长的乌黑发丝浮动在水中,像暗色的血。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顾影安伸出手,自欺欺人般挡在了脸上。
其实在针对治疗异能的研究结束之后,凌伊的手段就已经怀柔了很多。
然而这不是说她削减了实验的频率,而是她开始将实验与另一些事情开始联系在一起。
仿佛实验只是出于某种情趣,其它事情才只是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