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太子扶着沈葶月,让侍女把那碗鳞粉水给她灌了下去。
太子又问:“她何时会醒?”
蛊医道:“最快不过十二个时辰,最慢则要三天,一切都要看娘娘的内心意志是否坚定。”
眼见着太子脸色沉了下去,蛊医忙补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再顽固的意志也会被蛊虫瓦解,只是时间问题。老夫的蛊虫在南疆的天地灵气下沐浴了二十年,绝不会出现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太子冷声问。
蛊医凝重,将他师父所授之话一字不落吐出:“除非宿主拥有非比寻常的记忆,比如,拥有两世记忆,那么蛊虫可吞噬销毁的只有一世。”
太子嗤笑了声:“蛊医怕不是在诓孤,何人会有两世记忆,孤从不信来世,只信今生。莫不是你在宫中以天师的身份糊弄父皇久了,又把你的无
稽之谈甩出来哄骗孤了。”
蛊医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殿下说的是,是老夫多嘴了。这人嘛,哪有什么前世今生,老夫也不信这些。”
他不会告诉太子,他便是重生之人。
前世他穷困潦倒,死在南疆的边域上,亲眼目睹了有蛊医对着他的尸体下蛊,制成了药人。
许是他不甘心,含着一口怨恨之气,地府阎罗不敢收他,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辈子他从幼年开始便进入深山养蛊,待到五十岁出山,守着他养得这十几条蛊虫在南疆赚得盆满钵满,他便不再满足于眼前,直到他遇到了中原的太子殿下,自此此生不愁财富。
可这种事,他提前说出来撇清干系,你爱信不信嘛。
反正我金子到手了。
太子很满意,如约的赏了他五百金,随后抱着沈葶月将她重新放回了榻上,自今日起,他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直到他的阿宁醒来。
起初太子还守得劲劲的,让人把一应的吃穿用度皆搬进内室,可一日一夜过去,沈葶月还没有清醒的征兆。
太子有些急了。
难道蛊虫失效了?
可想到蛊医说最迟不过三日,他便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只是,阴鸷的太子想,若是三日后她还不醒来,他定要摘下蛊医的头颅!
时序轮转,三日眨眼而过。
终于在最后一个时辰,床榻上的女子唇角轻吟了声,慢悠悠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入目处是极为繁复精眉的金丝纱帐顶,偏头看过去,一男人守在她身侧,锦衣玉带,勾勒处他欣长的身形,肤色冷白温润,闭上的眼睫处有着淡淡的阴影,气质看着高山典雅,很是贵气。
沈葶月眨了眨漂亮的水眸,这里是哪,这个男人又是谁?
许是听见她起身的窸窣动静,男人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间,她眸含探索,他欣喜若狂。
“阿宁!你醒了。”太子忍不住凑近,大掌轻轻捧着她的脸,欣喜若狂。
沈葶月稍微往后躲了躲,娇软的声音带着迟疑:“你是谁?”
太子心头大喜,看来那蛊虫水生效了,沈葶月是真的忘记了从前的事儿。
他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孤乃楚朝太子,你名唤姜时宁,出身杏林世家,乃是孤的侧妃。前几日孤与你在御街遭到行刺,你受了惊吓,昏睡了好多时日,太医说你醒来后可能会存在失忆的迹象……”
说到这儿,太子有些低落,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你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记得了。”
沈葶月半信半疑道:“我们是夫妻?”
太子点点头,温声道:“阿宁忘了没关系,孤陪你慢慢想起来。”
他的语气那样和熙,温柔,让沈葶月刚醒来的恐慌感消失了大半。
看着男人嘴角的笑容,沈葶月也露出一个微笑:“好。”
“阿宁该是饿了,孤扶你起身,咱们去吃点东西。”说着,太子朝她伸手,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身,动作亲昵,似是夫妻间常有的习惯。
沈葶月心中微微不适,可身体却又顺从的窝在他怀中,任他抱着自己起床,穿鞋。
她杏眸存疑,总觉得她的内心和身体,对太子是两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