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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沈葶月陪太子用过膳后,一个人坐在廊下的棕木嵌玉摇椅上出神。
十月的艳阳天,秋高气爽,日光充沛,只是院中的风有些微凉,带着点点秋意。
她盯着随风飘落的银杏叶,一时有些恍惚。
她真的是姜时宁?
听闻姜时宁出身杏林世家,她自幼与草药为伴,就算嫁给了太子,那与常年与草药为伍,草药香也不会一点也闻不到吧。
她在她的衣裳,房间,闻不到一点药香,甚至她连一本医
书都看不见。
太子解释说他们是临时起意出宫,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她又没住过私宅,定然不会有医书草药那些。
可她让婢女寻了几本药书孤本来看,本以为会很熟悉,可那上边的文字晦涩难懂,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头疼。
这种记忆错乱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虽然太子待她很好,这里的下人也十分恭敬,可她无端丢了记忆,只能任凭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觉得不对。
人是可以撒谎的。
也许她是姜时宁,太子最宠爱的侧妃妾室。
也许她不是呢?
沈葶月蹙起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每次她一想回忆起什么就觉得头疼得厉害。
即便太子对她很好,她也不得不恶意揣测。
不远处,太子处理完政务刚进院,看见她揉着鬓边,小脸皱成一团的痛苦样子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沈葶月跟前,语气略有些责备道:“阿宁,不是跟你说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么?”
沈葶月娇怯怯抬头:“阿宁不想当糊涂蛋。”
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太子有些心软,他蹲下身子,轻声哄着她:“阿宁乖,我们还有以后。孤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好吗?”
沈葶月被他哄得稍微安心,点了点头。
“乖,孤今日下朝路过街边给你买了栗子糕,快趁热尝尝。”
两个人手牵手进了屋,沈葶月看着牛皮纸里新鲜热乎的栗子糕,杏眸漾着水光,显然极为喜爱。
太子在一旁,看她素手捻起糕点放在唇中轻轻品尝,露出了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温声道:“阿宁喜欢吃就多吃点。”
沈葶月吃完栗子糕便觉得有些困,太子抱着她上床,替她盖好了被子:“阿宁睡吧,睡到晚上孤陪你用膳。”
沈葶月好似做了梦,梦中迷雾重重,似是有人在呼唤她,她想拨开雾霭看看对面,却什么也看不清,吃力的很。
她挣扎着苏醒过来,才发额上,脸上都渗着汗。
沈葶月睁开眼后又紧紧闭着眼,复又睁开,她盯着纱帐顶,漂亮的眼睛涌现着惊恐,错觉,不甘。
她又狠狠闭上,这次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复又睁开。
还是一片模糊。
她怎么突然间看不清东西了!
沈葶月颤抖着抬起手,五根纤长的指节宛如青葱细致,肌肤雪白,薄浅的纹理上生长着细细的绒毛。
还是能看清的。
沈葶月起身看向内室外,物件陈设的轮廓尚能看得清,可其余的,一片模糊。
她睡前什么都没吃过,除了……
除了太子送来的栗子糕……
可太子是她的夫君,难不成,还会下药害她?
沈葶月本想喊人,却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