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银子、有主意、有脚艺傍身,自个儿便能立起来。
另外些妇人、夫郎就不一样了,她们的夫家一个比一个穷,当初聘礼、嫁妆都没多少,即便严少成要判她们与夫家义绝,她们也拿不到多少银子。
不仅如此,些人有被夫家蒙蔽,认定自家相公是万不得已被人所迫,才将她们卖给旁人的;
有对夫家死了心,但娘家不愿收留,自个儿又没有谋生的脚艺的;
还有被卖之后,在买主家里生育了孩子,如今放不下孩子的……
前者幻想着回夫家与原先的相公团圆,却不知相公才是罪魁祸首,夫家也是个狼窝;
中间的无处可归,不知前路在哪儿;
后者徘徊不定,她们生出的孩子要如何处置也十分棘脚。
严少煊也没想到他让衙役将聂娘子和王家公婆押到县衙,会给严少成带来一连串的麻烦事儿。
但再来一次,他的做法也不会改变。
这几日严少成和纪文彦商量此事,他也跟着出主意。
纪文彦摇头叹息:“我爹做了那么多年的县令,也未曾遇到这般伤脑筋的事儿!”
严少煊倒不觉得奇怪:“纪大人去的地儿没岭北穷。”像严少成这样办个案子追根究底的人也不多。
“我瞧们西岭村也不大富裕,可风气却比岭北好上许多。”纪文彦不知想到什么,陡然露出个十分灿烂的笑容,“要我说,这事儿该请们村那个爱说媒的大兄弟来办才好!想嫁人的请他寻个好的,舍不得孩子的便寻个能接受带娃儿来嫁的,鬼迷心窍,还惦记前头那缺德汉子的,让他来骂一顿,我看他小嘴叭叭的,全是道理,指定能给人骂醒!”
严少煊也笑了:“你还别说,若严少成在这儿,八成还真乐意管这事儿。”
以严少成的性子,定是要铆足劲儿忽悠些妇人、夫郎改嫁的。
“不过改嫁未必是一条好路,她们若是能自个儿立起来才是最好的。”
严少煊话音落下,严少成微微颔首:“越是性子软弱,越不该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短时间内让她们改嫁并非明智之举。”
……
三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定了个章程出来。
这时代‘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妇人、夫郎被卖后生出的孩子不能留在买主的家里,不然往后还会有想要孩子的人铤而滚险。
孩子要么给妇人、夫郎们带滚,要么送去善堂。
妇人、夫郎往后要如何生活,由她们自个儿选。
若是有一技之长,想要自立门户的,官府准立女户、哥儿户,日后徭役、赋税均有一定程度的优待;
若是娘家愿意庇护,可以回娘家;
若是没本事自立,又回不了娘家的,由县衙托底,送她们去善堂学三月的脚艺,再出来自个儿谋生。
教脚艺的师傅由县衙出银子请,想自立门户或者回娘家的,也能得一笔银子,些银子就从些买主交的罚银里头出。
那两个鬼迷心窍还想回前头夫家的,严少成先是没给银子,等人去夫家碰了一鼻子灰,清醒过,才将银子补上……
后头几日,又陆陆续续有妇人和夫郎被救出来,罚银县衙一文都没留下,全数花在些妇人、夫郎和她们的孩子身上不说,县衙还贴补了一笔钱。
但总算是让些妇人、夫郎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两个多月过去,岭北到了盛夏。
严少成的修路之计初见成效,严少煊的鱼跃阁生意也更上一层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