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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第3页）

>不求回报，不立功名，唯求无愧于心。

第一行，她写下“陈九”二字。

第二行，写下少女的名字：陈小满。

第三行，空白。

“留着。”她说，“给下一个不怕黑的人。”

数月后，名录已有三千余人签名，遍布天下。他们中有农夫、绣娘、狱卒、戏子、乞丐、商贾……身份各异，却做着同一件事：在每个遗忘即将发生时，轻轻问一句??

你还记得吗？

某夜，暴雨倾盆，终南山道路泥泞。一名醉汉跌跌撞撞闯入山门，满身酒气，口中骂骂咧咧：“什么阿福娘娘！全是骗人的！我爹死的时候，你们在哪？我娘饿死的时候，你们点过灯吗？！”

守心司弟子欲上前劝阻，却被阿福制止。

她静静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湿衣裳，直到那醉汉扑倒在泥水里，嚎啕大哭。

“我恨你们……”他抽泣着，“因为我更恨我自己……那天我要是敢拦一下，爹就不会被拉去充军……要是我敢开口求情，娘就不会饿死在炕上……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个懦夫……”

阿福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已经来了。”她说，“这就够了。”

她递给他一张干布巾，又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写下来吧。”她柔声道，“写给你的爹娘，写给过去的自己。不用投井，也不用给别人看。只要你写了，他们就能听见。”

醉汉颤抖着手接过纸笔，在雨中写下：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我现在……想做个勇敢的人了。”

写完，他把纸折成小船，放进溪流。

溪水湍急，纸船随波而去，却在中途忽然燃起金焰，化作一只纸鹤，飞向山顶梅林。

翌日清晨，人们发现老梅树下多了一朵心灯花，花瓣边缘带着淡淡酒香。

而那醉汉，留在山上做了守灯人，每日清扫塔阶，修剪梅枝，逢人便说：“别等到来不及才想起要道歉。”

十年光阴流转。

忆源塔第七层，如今灯火通明。墙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幅是念生，手持纸灯，笑意温厚；另一幅空着，只题一行小字：

>“待有人以一生践行‘我还记得’，则为其画像。”

塔内设两座铜炉，一焚“赎罪之誓”，一燃“和解之言”。每日清晨，都会有专人将昨夜投入忆井的纸条取出，分类诵读，重要者录入《守心录》，流传四方。

这一年春，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官府开仓放粮，却发现库存已被蛀空。百姓怒不可遏，群起围攻衙门，眼看就要酿成暴乱。

危急之际，一名老学究站了出来??正是当年梦见姨娘骸骨的将军之子。他已是垂暮之年，拄拐登台，声嘶力竭：

“诸位！我知道你们愤怒！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贪墨之人，也曾是被人欺辱的孤儿？那些克扣粮饷的官吏，小时候也曾在雪夜里饿得发抖？！”

人群静默。

老人流泪道：“我不是替他们开脱……我只是想说，仇恨只会延续苦难。若我们今日烧了衙门，明日就会有新的暴政诞生。可若我们选择审判而非屠杀，选择重建而非毁灭……那么，这片土地才有希望。”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投入火炉：

>“姨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世，我不想再让别人的孩子失去亲人。”

火焰腾起，金光四溢，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