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心中腹诽,撇撇嘴,不满地嘟囔:“假惺惺。”
“之前你故意避着我的时候,哪怕就在一个府里头,你也能十天半月不来见我,那时也没见你就疯了想了?现在跑来我这跟前儿装蒜?呸!”
说着,肩膀狠狠顶一下他,“你起开!”
章凌之窝在她香肩上,悄没声儿地弯出个笑。
这丫头,记仇着呢。
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了,冬宁更是气了,脚跟后去撞他小腿骨,“你放开我!还赖在我这儿做什么?赶紧带上你的东西滚!”
没理会她的“冒犯”,章凌之手拿过笔来,往她手中递,“不是我要闹你,我说认真的。我现在亟需一个执笔人,西北那边在还在等着拨军饷,湖广镇压流民闹事也要派兵,这些事儿,哪件也耽搁不起呀。”
冬宁听得瞪大了眼,在他怀中支支吾吾起来:“我……你……你开什么玩笑?这些可都是天大的事儿,怎么还能把干系担在我头上?!”
“不是要担在你头上,担子自然是我挑着。可我现在手动不了笔,想了一圈就你最合适。一来这胳膊本也是你给压坏的,你得对我负起这个责;二来身边这么多人,我就信得过我你,有你帮我,我才安心。”
冬宁实在忍不住,悄悄翻个白眼。
“喏。”
笔塞进她手里,她握着那支烫手的紫竹笔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像这要是不帮他章阁老代笔,自己真就成了那误国误民的罪人了。
扯了扯嘴角,她软声道:“你放我下来……我这样怎么写?”
章凌之笑了,牵动着耳廓都动了动,欢快欣然。
手劲儿一松,正想放她下来,忽然又用力把她往怀里一捞,提起她在大腿上坐得更稳当了。
“哎哎,你干嘛?”
微仰头,他唇吻一下她的耳垂,蜻蜓点水地掠过,叫冬宁连撒气都来不及。
“这屋子里就这一把椅子,总不能还叫我这病号站着。”
“你这人……怎么这么……这么……”她手扯着耳垂,红脸咬唇,搜肠刮肚地想着词儿。
“嗯?”
他沉哑着嗓子出声,灼热的气息打在她耳廓后。
“无赖!”
“无耻!”
“无可救药!”
她憋红着脸,连出三个骂词,将章凌之说得笑弯了眼。
“好,那你现在快帮帮我这个‘无赖’,这还有一堆折子等着批复呢,明儿我拿什么跟皇上交差去?”
“拿你的项上人头去。”
她嘴比脑快地反驳,反应过来,又赶紧咬住牙,怎么倒像是跟他打情骂俏起来了?
笔伸过去蘸了蘸墨,她惦记着赶紧把正事了了。
“你快说,我来写。”
章凌之把下巴往她肩上一搁,气息吹拂过她后颈细小的碎发。
“此事已悉知……”
“哎,你这样,我怎么好下笔?”
冬宁握着那笔,手哆哆嗦嗦地,心里头直打鼓,半天落不到纸上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朝廷的文书上写写划划,总觉得这事儿郑重至极,偏叫他闹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竟然让她来执笔,也不知这是来真的还是逗她玩儿呢?
“没你想得那样吓人,写便是了。”他抬起下巴,叫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这笔字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有数,写出来不跌份儿。”
冬宁深吸口气,依着他的吩咐,开始在文书上行笔。
她这小模样认真极了,眉头拧得紧紧的,放缓了呼吸,每落一下笔都极谨慎郑重。
便是以前读书时,也没有过这般专注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