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和队医暂时出去交涉。房间里只剩下了任汐瑶,恐慌在她心里蔓延,她却刻意的忽略着。强迫自己机械的冷静的去思考,一方面在复盘比赛里的弯道,另一方面又在思考接下来的康复训练。
“任汐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转头,看到权至龙站在那里,口罩拉到了下巴,脸色苍白得可怕。两个保安跟在他身后,正用韩语说着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外面很多记者。”任汐瑶下意识想坐起来,却被膝盖的疼痛逼得倒回去。权至龙对保安说了几句韩语,他们犹豫了一下,退到了走廊上。他关上门,几步走到床边,却在即将碰到她时停住了手,像是怕弄疼她。权至龙盯着她苍白的嘴唇胸口发闷。他见过她在冰场上摔出去过,但从没见过她这样——像被抽走了所有鲜活气,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那个犯规。”
任汐瑶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失去奖牌,而是权至龙眼中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他站在舞台上能掌控千万观众的情绪,却在此刻连碰触她都不敢。
她勉强笑了笑:“加拿大站的时候,你不是看到过,没事儿的。”
权至龙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头发上:“疼吗?”
“还行。”任汐瑶在撒谎,实际上她的膝盖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连呼吸都会牵动痛觉神经。她看着权至龙通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在哭。舞台上光芒四射的G-Dragon,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站在她病床前。
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华国队器材教练和另一位助理教练带着翻译走了进来,看到权至龙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朋友,”任汐瑶迅速回答:“南韩的另一家医院的。。。医生。”
教练们将信将疑,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汐瑶,申诉成功了。南韩队被取消成绩,我们递补获得银牌。”
任汐瑶点点头,稍微有点安慰,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也只是机械的冷静的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我和教练去商量一下后续事项。”器材教练继续说:“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领队离开后,权至龙重新坐回床边。他轻轻握住任汐瑶的手,这次没有犹豫:“会好起来的。”
“没事的,我知道。”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大拇指擦过他泛红的眼眶:“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你手机一直在响,那边快急疯了吧。”
但其实藏在这些劝阻的话语中,真正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在害怕。此刻的她不敢接触一丝柔软,因为她怕自己强撑起来的理智会溃不成军。
权至龙的眼睛里尽是挣扎,其实赶来这里是真的很冒险外面有很多记者。公司那边知道他到这里来,已经快气死了如果被抓到舆论一定会炸的。但是此刻他真的不想离开,任汐瑶受伤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从悬崖上推下去了一样。赶来的这一路上脑海里都在不断回响着她倒在边上起不来的瞬间。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害怕,生生的撕扯着他。
任汐瑶看透了他眼中的纠结,对他说:“去处理你公司的事吧,现在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办法也不可能立刻好起来。”
“YG的公关部现在应该快疯了,你在这儿多待一秒,风险就多一分。”
他猛的握住任汐瑶的手腕,眼底发红:“你就只担心这个?”
“不然呢?”她声音里透着冷硬,所有的恐慌只暴露下一两个加重的呼吸之间:“哭一场?大骂朴慧妍?还是让你留下来陪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笑了笑:“权至龙,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三个月康复,六个月内恢复竞技状态,一年后重回巅峰。流程我很熟。”
权至龙僵在原地。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这种近乎机械的冷静比崩溃更让他窒息。他想撕碎什么,想砸烂病房的玻璃,甚至想直接承认他们的关系——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任汐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叹了口气。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攥得发白的手背:“没事的运动员要学会和伤病共存。我也在慢慢学着习惯。回去吧。”这话是在说个权至龙也是在说给她自己。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却又在意识到后立刻松开。
“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声音低而急促:“我处理完现在手上的通告,跟公司谈休假,陪你做康复训练——”
“好。”她没等他说完就点头,甚至笑了笑:“现在,小心点离开,别被拍到。”
权至龙站着没动。
任汐瑶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再不走,我就按呼叫铃让护士赶你了。”
他终于转身,却在门口停住。
“任汐瑶。”
“嗯?”
“……别怕。”
她怔了怔,还是这句别怕。第一次在城北的训练基地更衣室里那一次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而这一次别怕,是他也看透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和强撑起来的理智,随即失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