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铜镜,姜尧拿在手里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可为什么蒋正要在这里粘一面镜子?
姜尧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躺下身,掀起供桌上盖着的红布,一点点挪动身子,将头探了进去。
在镜子粘着的地方,赫然是一张脸色青白的人脸——一个小鬼四肢撑着桌沿,将自己挂在了桌子下面。
它对着伸头进来的姜尧勾起嘴角,嘴角越勾越长,直直延到了耳朵上。
被吓了一跳的姜尧猛地一个哆嗦,差点掀飞了供桌。
“噗哈哈哈哈……”那个小鬼见姜尧神色大变,竟大笑出声来。
“你居然能找到小豆,他是我们这里最会藏的了。”张星悠悠地叹道,语气中满是羡慕。
姜尧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那个叫小豆的小鬼指着那面铜镜道:“你怎么拿下来的?村长爷爷想拿被烫伤了。”
被烫伤了?
听了这话,姜尧忙捡起这铜镜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终于看到了缝隙里与铜镜颜色几乎混为一体的血迹问:“他当时拿是怎么样的?”
豆丁摆了一个沉思的姿势,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回忆道:“村长爷爷把手伸进镜子里,就烫伤了。”
姜尧听了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并不确定可不可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破指尖将血涂了上去。
吸了血的铜镜看起来并无差别,只是姜尧将手抚上镜面的时候手指竟仿佛没有阻碍一般伸了进去,摸到了自己的脸。
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的手感觉自己在摸脸,她的脸感觉自己在被人摸,可二者中间并没有任何联系,仿佛是有看不到的人在学着她镜子里手的样子摸她。
姜尧在脑子里还原了一下村长被烫伤的过程——大概是因为当时他试图拿供桌上的东西,却被阵法削伤了手,又将手上的血涂到了当时正对着铜盆的镜子上,阴差阳错间将手伸进了镜面,摸到了铜盆里。
电光火石间,姜尧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离远几步,将镜面对准供桌,将手伸进去。
镜面反射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阵法整个反转,失去原有的功能,姜尧成功抓住了那块被包裹的东西。
她把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向外拉去。
看起来小小一块的物品在她手里却仿佛重若千斤,她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移动分毫。
突然,一缕黑烟从密室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烧焦的糊味进入姜尧的鼻腔,不等姜尧反应,外间童子尖锐的哭嚎声就响了起来,像针一样扎入姜尧的耳膜。
姜尧浑身一阵,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紧咬牙关,抵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蒋正为了这东西居然狗急跳墙地烧庙,定然是事件关键。
几个小鬼也纷纷现出身形,把小手伸进铜镜,搭在姜尧的手上为她增加助力。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烈火舔舐木头的噼啪声萦绕在姜尧耳边,可她现在无暇顾及——那东西已经有一半露在镜子外面只差最后一点。
伴随着一声巨响,密室的门塌了一半,火烧了进来。
姜尧眉头紧蹙,额头上的青筋都显出了形状,终于在最后一刻拿出了那东西,强大的惯性将他们弹出,姜尧后背重重砸在墙上。
她咳出一口血,用手背抹了把嘴,直奔密室门而去,可惜只差半步的时候密室门整个坍塌,唯一的出口被堵住,她被困在了里面。
滚滚浓烟中她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绝望感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中蔓延,姜尧自暴自弃地席地而坐,扯开黑布露出了里面的物品——是一块无字木牌。
她故技重施,将嘴角的血抹在了那块木牌上。
毫无反应。
蒋正如此细致保存的东西说不定能保命的幻想彻底破裂,姜尧不再挣扎,躺在地上跟几个小鬼交代起了后事:“我这下活不了了,你们要是不急着投胎就等等我,咳咳咳……”
她逐渐呼吸不畅,肺里被滚烫的浓烟堵满,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飘离肉身。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声音从屋顶响起,姜尧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