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老太太比姜尧声音还大。
“奶奶,谁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姜尧寻声看去却皱起了眉。
这青年浑身湿漉漉的,赤着脚,像是也刚从暴雨中跑回家到家,水顺着他的小腿流到地上,在地面积成了一小块水洼。
老太太同样也没听见青年的话,在青年的搀扶下才把门让开了个位置,让姜尧和刚栓完马的车夫进来。
“抱歉,我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青年笑得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事,谢谢你。”姜尧冲他笑了笑。
“是啊小兄弟,幸亏你们住这,要不今晚我们就得在林子里提心吊胆地睡一宿了。”车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爽朗笑道,“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宋长兴。”他说着,将二人引入偏房。“这是我的卧房,大哥你先跟我讲究一宿,这位……”
“我叫姜尧。”
“啊,姜尧先跟我奶奶住,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车夫大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
“我也可以。”姜尧看了几眼宋长兴的指甲,收回视线。
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咚咚咚”地过来了,宋长兴跟她连比划带喊,终于让老太太明白了这俩外人来家里的目的。
老太太当即拉起姜尧的手将她带去卧房,手上的温度将姜尧刚被雨浇得冰凉的手烫的一激灵。
外面下着雨,不方便打水,姜尧只用些热水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老太太已逝儿媳妇的衣服,进了被窝。
“你发现了?”一道男声在姜尧胸前挂着的木牌里响起。
“嗯。”
“那你要怎么做?”
姜尧看着在旁边侧躺着睡得安详的老人,眼神挣扎,咬紧嘴唇,最终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你要放任不管。”安宴语气肯定,对姜尧的选择没有评价,也并未表露自己的态度。
“我只是个缝尸匠。”姜尧道。
她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有信仰的老顽固,这样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安宴并未再多言,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黑暗像是有重量般压在姜尧身上,让她喘不上气。
宋长兴已经死了,现在活动的只是一具尸体。
姜尧见他第一眼就有这个猜测。
青紫的嘴唇,惨白的脸,指甲中的淤血以及额头上淡淡的黑印,都一步步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了解的人如车夫,也许会怀疑是刚淋了雨冻得,实际上宋长兴四肢舒展,行动自然,完全没有人在遇到寒冷时的畏缩。
老太太看起来也是不知道的,姜尧不敢贸然告诉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孙子也死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宋长兴借尸还魂,但就这样吧,与其戳破真相,不如留宋长兴在奶奶面前尽孝。姜尧心道。
暴雨与黑夜都很快就过去了。
姜尧睁眼,就与近在咫尺的一双灰白瞳孔对视了。
“醒了?”安宴道。
被吓得一脚踹到床栏的姜尧:“……”
没礼貌!
“出事了。”
姜尧一怔,五感渐渐回笼,才注意到鼻尖萦绕的淡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