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床边,夜里老太太睡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被子没叠,像是人中途起来了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一下,里面还温着。
人离开不久。
姜尧鞋都没顾得上提,踢里踏拉地追着着血腥味跑到了偏房。
车夫还在地铺上打着震天的呼噜,一条腿横在路中间,另一只脚搭在床上,睡成了个大写的四仰八叉。
而床上的位置只留下一摊水渍。
姜尧扶着门框提上鞋,快步走到到院子里四处绕了一圈,又拎起看了看锁着院门完好无损的铁链。
宋长兴不见了,老太太也不见了。
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屋子里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姜尧摇醒了睡梦中的车夫,询问他夜里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车夫脑子睡成了一滩浆糊,擦了擦口水想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他昨天晚上听见了水滴声。
他半睡半醒间听见水声,以为长兴那小子半夜解手解了半天,还在心里笑话他年纪轻轻就这样了来着。
姜尧对他说了情况后,车夫吓出了一身冷汗,二人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连半个脚印都没翻到。
“邪门,太邪门了。”车夫气喘吁吁地叉着腰,一只手按着额头。
姜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是宋长兴将老太太害了,她昨天察觉到问题却没说,那她就是宋长兴的从犯。
“不怪你,也不是宋长兴。”
安宴安慰道,他的话总有让人沉静下来的能力,姜尧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是谁?”
“嗯,我感觉到了我自己的气息。”
“你?”
“我的身体。”
“现在能感觉到在哪里吗?”
“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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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宴跟着姜尧飘回了马车旁,他单手一翻,手心便涌起一股黑雾围上倒地的马车。
因为靠近了自己的身体,他终于恢复了部分力量。
他轻轻攥起手,黑雾便在地上翻滚起来,簇拥着马车,将它扶正。
做完一切的安宴消耗过大,导致身影更加透明,他的表情黯淡了一瞬,像是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的无力,看了一会自己半透明的手,便回到了木牌里。
牵着马缓步而来的车夫被马车自己复原的景象惊了一跳,这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快将他的认知搅乱了。
马车终于可以继续行驶,二人一路向东,从烈日高悬走到夕阳西下,车子驶向了一座小镇。
“是这里吗?”姜尧对着木牌问。
“在这附近。”
“就停在这吧。”姜尧对外面的车夫道。
“吁——”车夫拉紧了缰绳,将车稳稳停下。
姜尧付清了车费,本想约着车夫几日后来接她,结果他慌张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想来这边了。
姜尧有些哭笑不得,让车夫将车上大包小包送回她的住处,由她那个常年不出门的邻居代收,到时候会付给车夫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