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五被她说这么一说,火气更大了,“我讹人?无冤无仇的我讹她做什么?!这个种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种的,我们大队好多家都用了这个种子,产量根本不是她说的这么回事!不信你们自己去我们大队里看,我闲得才拿地里的收成来开玩笑!”
看着几人争论不休,苏盈盈点到重点,“你说你是找你姑姑跟我换的,你姑姑是谁?”
“我姑是刘桃花,赵石头他妈!”
苏盈盈想了一会,把名字和人对上了,然后又思忖了一会儿,“可是这个刘婶子只在七月中下的时候来跟我换过一次种子,之后就再也没来跟我换过,而且她那次换的也不多,只够种一茬,应该早就用完了。”
门外的人听到苏盈盈的话,不由得“嚯”了一声,好事者去赵石头家把刘婶拽了来,“刘婶,你娘家侄子在知青点里闹事呢,说苏知青给他坏的种子,正在找苏知青麻烦呢,你快去看看!”
刘婶被人推拽着到了知青点,乡亲们看到人来了,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刘婶,刘老五说是你去帮他跟苏知青换的种子,但是苏知青说你只跟她换过一次种子,这是咋回事?你给大家伙解释解释。”
“什么怎么回事?我给我侄子的就是苏知青的种子,她的种子差的要死,我都被她骗了!你们都被她骗了!”
就在这时,赵大队长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堵在门口的人们又让出了一条道,赵大队长跨进院子,同行的还有两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同志。
赵队长一手叉着腰,一手提溜着旱烟袋,目光在苏盈盈、刘老五和刘婶之间转了个圈,最后落在刘老五身上,“你是第十大队的刘老五是吧,大清早的,带着人来我们大队知青点闹,是想干嘛呢?!”
刘老五听到赵队长的问话,一点不出怵,反而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指着地上的小白菜,“赵队长!您来评评理!苏知青用坏种子骗我们……”
赵队长听着刘老五的说辞,眉头越皱越紧,接触了这么久,苏盈盈的人品她信得过,只不过……
赵队长想到跟来的两位中山装,怕是树大招风,有人下绊子啊!
刘老五说完,赵队长又问了苏盈盈,“苏同志,你怎么说?”
苏盈盈一脸正气,“种子不是我的,我也没换给刘婶过,刘大哥这种子怎么来的,怕是要问刘婶才知道!”
赵大队长复而转头看向刘婶,刘婶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人群最外围的胡桂芬突然叫道,“我记起来了,之前我听刘婶和别人聊天,说是苏知青的白菜她自己留了种,这换给刘老五的,怕不是她自己留的种吧!哎哟,把留种说是一手种,昧下了自己娘家侄子的东西,这可真是个亲姑姑啊!而且算算日子,这怕都是二代留种了!”
刘婶这么一听不干了,“留种怎么了,谁家不留种?好种子就算留种留下的也是好种!这苏知青的种子,根本给我们的就是坏种,这留下来的种,和普通的没啥区别!她就是个骗子,骗村里人的东西!”
“换种子的时候苏知青就说了,留种的产量不能保证,肯定没有第一代的高!你自己留种去坑了自己侄子,别把锅再甩给我们苏知青!”胡桂芬一点不让,“还有,苏知青骗你啥了?种子换种子,一颗菜都没收你的,你这又收鸡蛋又收粮油的,才是死了良心!我看你以后怎么回你娘家去!怕是还没进门就要被你老子娘打出去!”
刘婶被胡桂芬说得气血上涌,在一旁的刘老五也听出了苗头,“姑,你压根就没帮我换种子,给咱大队的种子是你自己的留种?东西也都是你自己留了?!”
刘婶听到她侄子的话,脖子一缩,露出心虚神色,“姑家里小白菜的种子一开始确实是苏知青的种子,姑种出来后就留了种,哪知道这留的种这么差呢?”
事情至此,大家伙已经明白了原委,刘老五也明白找错了人,汉子还算敢作敢当,二话不说就朝苏盈盈鞠了一躬,“苏知青,对不住,是我冤枉你了!”
苏盈盈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事情弄清楚就好!”说罢叹了一声,这事不管“真凶”是谁,苦主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坑了,她进房间拿了她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纸包,“你若还信得过我,这些种子就拿回去种吧。”
刘老五被苏盈盈的举动闹得老脸一红,他来知青点这闹了一场,苏知青竟然还不计前嫌,把种子给他,“我……我没带东西来。”
苏盈盈粲然一笑,“我这换种子不要东西,要的也是种子,所有人都是这个规矩。这些种子你先拿回去,下次再来换的时候,把这次的补上就行了。”
苏盈盈话说得和悦,没注意到赵队长渐渐抿紧的嘴唇。
刘老五把刘婶带走了,围观人群也被赵队长驱散了。知青点里只剩下了知青和赵队长三人。
苏盈盈看向赵队长,眼中透出“你咋不走”的疑惑。
赵大队长握起拳头在唇边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向苏盈盈介绍起两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山装同志,“小苏知青,这两位是公社革委会的张主任和李干事,有人举报你在大队里投机倒把,他们来找你了解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