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不回答就会出糗,吴欢转动思绪,急中生智。
她看着夫子,脸上挂上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道:“此句何解,夫子定有比我更深度的解读,我不敢在夫子面前献丑。”
“但,对于何为君子,我确有自己的理解。”
吴欢的眼睛扫过课室内众人,声音清亮地胡诹道:“君子者,应不畏权势,不惧流言,不以贫富交友,亦不以利害而改节。”
她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吴忧手鼓得最起劲,仿佛在说“姐姐厉害”。挑衅过“吴欢”本体那几个人也一脸认可地望着她,对她说出口的话表示认同。
前排的太子殿下还是一脸平静,虽未鼓掌,但也并未有恼怒的神情。
夫子摸着胡须点点头,亦是十分赞赏,道:“珩同学所言有理有据,且能自成一家之言,不愧是京中来客。”
诸人奉承之下,吴欢方松了一口气,觉得算是度过了这道坎,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万一夫子下次还问她该怎么办?
吴欢落座,夫子继续讲起剩下的内容。
声声蝉鸣中,一节课很快便结束。
夫子才离开,吴欢便迅速被前来的学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有的赞她学识过人,有的赞她头脑灵光。
有些讽刺的是,曾经因为她大字不识一个而质疑燕珩的姜有义,现在只因为她课上随口说了一句话便大肆吹捧,眉飞色舞地解读着她的言语中的深度与广度,几乎要称她为天降奇才。
吴欢颇有一点无语。
毕竟,她临时想出来的所谓“君子者”,正是对照着他们的反面来说的。
她觉得做人应该不因权势而害怕,正是说自己的爹娘不该轻易将自己推到王家,而所谓不惧流言,则是鼓励自己不需要害怕别人漫天飞舞的传言。
至于不以贫富交友,亦不以利害而改节,则完完全全是在说沈宗贤这一群仗着自己有身份,便平日里不由分说地打压弟弟一样的穷人,而对于“太子”,甚至是她这样的假太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保持着恭训与谦卑。
谁知道他们听了和没听一样,闭上眼睛就开始继续夸她,完全没有一点觉得吴欢的话是在说他们自己。
吴欢无奈地摇摇头,用一张从燕珩那里学来的冷漠脸对着蜂拥而上的人群,才好不容易在弟弟的帮助下出身。
没想到才跨出学堂门,却被一冷冽的声音叫住:“站住。”
吴欢回过头。
太子殿下正顶着她的身体,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发髻儿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她有些莫名其妙。
“跟我过来。”
太子殿下发号施令道,他转身就走,两个发髻儿上的头饰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配合看起来很是俏皮灵动。
……谁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疯?
吴欢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太子殿下即使变成了女性,也一点不拘谨,他步伐平稳,走路带风。
吴欢还要借着太子殿下本身腿长的优势才能尽力赶上他。
及至太子殿下本人的寝室内,燕珩方停下了步伐。
待吴欢进来,他将门窗关上,用一只手指挥吴欢道:“坐!”
吴欢乖巧地坐在他指定的位置。
太子一脸严肃地面对着她,郑重地宣判道:“你真的不识字。”
吴欢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了,殿下。我之前不是就说了吗,干嘛骗您?”
燕珩对眼前人的信任加重了一分。他虽早听吴欢说过不识字之事,但一直半信半疑。
今天课上给吴欢写小抄,除了提醒吴欢答案以外,也有试探的含义。
吴欢读他写的字时的困惑神情,和他瞥见的吴欢乱乱的东倒西歪的笔记本,都印证了吴欢本人不识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