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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2页）

“封锁四门，严加盘查。客栈、酒肆、车马行、破庙荒祠，一处不许漏。”

“凡提供‘一缕春’行踪者，赏金百两。擒获或格杀者，赏金千两。”

“此人穷凶极恶，身负命案，更兼采花恶行，罪不容诛。见之，格杀勿论。”

……

街面上，往日熙攘的人群稀疏了许多，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城门紧闭，城墙上贴着崭新的海捕文书。

墨迹还新鲜着，画着一个蒙着半张脸、露着绿眼睛，穷凶恶煞，如同夜叉的青色身影，“一缕春”三个字被朱砂圈起。

兵丁盔甲鲜明，刀枪雪亮，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客栈、酒肆、甚至破庙荒祠，都时有兵丁或飞龙卫的暗哨出入。

城西，一处早已荒废、连乞丐都不愿栖身的染坊后院。空气里残留着刺鼻的染料霉味，朽烂的木架和倾倒的染缸四处散落。

一缕春蜷缩在一口巨大、倒扣着的破染缸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缸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那是昨夜在王府墙头，被一支冷箭擦过留下的。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头上沁着细密的冷汗。绿眼睛此刻像蒙了尘的琉璃，黯淡无光。

【您已进入特殊剧情，系统无法使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只剩下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粗面饼，水囊早已空空如也，喉咙里火烧火燎。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窸窣声，从染坊破败的前院方向传来。

一缕春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屏住呼吸，像受惊的野兽，绿眸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阴影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金错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极其谨慎地贴着断墙根溜了进来，动作轻巧而迅捷。

是阿九！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打满补丁的旧衣，脸上刻意抹了灰，头发也乱糟糟地扎着。但那双眼睛，像黑暗里的两颗寒星。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

看到阿九的瞬间，一缕春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攫住。他压低声音，带着急切：“阿九！你怎么来了？外面全是……”

“闭嘴！”阿九飞快地打断他，几步蹿到破缸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才矮身钻了进来。

她把粗布包塞到一缕春怀里：“水，还有吃的，省着点吃。”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息，显然一路过来并不轻松。

一缕春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是水囊和食物的分量。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腔。

“谢谢……”声音有些哽咽。

“谢什么谢！”阿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无法掩饰的担忧，“看看你这样子！”

她借着破缸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一缕春苍白的脸和肋下洇出血迹的衣衫，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没事……”一缕春下意识地想挺直背脊，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个鬼！”阿九低骂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喏，金疮药。省着点用，现在满城的药铺都有人盯着！”

她不由分说地扒开一缕春的外衣，看到他肋下那道红肿翻卷、还在渗血的伤口，小脸绷得更紧，动作却异常麻利地开始清理、上药。

冰凉的药粉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缕春咬着牙，额头青筋跳动。

“说说，怎么回事？”阿九一边包扎，一边语速飞快地问，声音压得极低，“外面传得邪乎！说你杀了知府，还……还去采花？”她说到最后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和紧张。

一缕春苦笑着摇头，声音嘶哑：“不是我！阿九，你信我！杀人的是个白衣人！我在书房看得清清楚楚！一剑！就那么一剑！简直他爹的杀神降世！！”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很快压下，尽量平稳道，“我刚偷完鹤壶，啥都不清楚，甚至还没溜出去，就看见那知府倒下了！然后……然后就被发现了！”

他喘了口气，脸上满是憋屈和愤怒：“至于什么采花！更是放屁！我连那小姐的院子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又被扣上个屎盆子了……”

阿九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神却越来越沉。

她了解一缕春。这呆子虽然满脑子怪盗梦，行事也经常蠢得让人心梗，但骨子里……他干不出杀人放火采花那种下作事。他连偷东西都只盯着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还总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

“白衣人？”阿九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对！”一缕春用力点头，绿眸里闪过后怕，“太可怕了！阿九，他看我那一眼……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阿九的心沉了下去。真如他所言，那这黑锅，一缕春背定了！对方神出鬼没，手段狠辣，连个影子都抓不到。而一缕春，却是活生生暴露在明处，成了众矢之的。

角落里一片沉默。

“我要找出真相。”一缕春脸色苍白，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声音坚定，“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杀人案就算了，假如真的有人冒充我欺辱女性……我一定要在被抓住之前，让这个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