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月明心中却是一揪,这要是原件回来,发现上头真的是自己亲笔签名,她又该如何解释?
江月明一阵头疼,文颜路却当她要细究此案,便大剌剌地捧出一摞卷宗“咚”地砸在桌上。
他捋捋长髯,神秘道:“希成昨日散值前还特意吩咐,要将关于漳州的卷宗单独整理出来,以备你病好了查阅。”
江月明回头一瞧那个足有半个桌案高的卷宗,头更疼了。
张界的落网,相当于说以前他们做的调查全要推到重来!
算了,自己造的孽……
谁教她倒霉,被人下了蛊似的不听使唤,点名张界作调粮使,摊上这个麻烦事儿!
江月明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最上面那卷厚重的卷宗——
一个清朗温润、却让江月明瞬间头皮发麻、脊背僵直的声音,自身后门口响起。
“安隐?”
富闻谦!
他……他怎么来了?!
江月明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迅速升腾起来的热度……
完了完了!最不想见的人偏偏在最尴尬的时候出现了!
而且……屋里这群人刚才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如何弹劾轻薄她的浮浪子!
江月明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富闻谦还是那副温雅模样,眉眼漂亮,只是今日穿着一身绛紫官袍,腰系玉带,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双温润的眼眸,此刻正带着清晰可见的关切和惊讶,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江月明挂上一个不尴不尬的微笑,“希成啊……那个好久不见呀!”
这寒暄之蹩脚,江月明说完自己都在拼命找地缝想往里面钻!
那么多开场白,她怎么就偏偏挑了最尴尬的一句!
然而富闻谦微微挑了挑眉,却是很自然地应道:“嗯……好久不见。”
神情之平静,语气之从容,好像昨日南湖的混乱难堪根本不存在!
政事堂里几乎立时便飘过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是第一天刚认识么??
富闻谦闻声,目光不经意地向屋中一扫,屋中几个憋笑正憋的满脸通红的官员赶紧低头错开目光,紧盯着桌案瞧。
而桌上还放着墨迹淋漓、隐约可见“勋贵”、“申饬”字样的草稿……
教他这不经意的一瞥,房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滞。
最尴尬的难道不是他们背着宰执自己起草政令,还被正主撞见么……
于是苏清辞继续塞他的草稿,文彦路假装什么也未发生,好像桌上的草纸没有他的份似的……
大家各装各的。
富闻谦却仿佛没看见那些草稿,目光很快落回江月明身上,声音温和依旧,“这些卷宗我已初步梳理过。你若想了解漳州乱令的事情,不如移步内堂,我再简述一二?”
简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