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前一天,江愿安便同梁疏璟讲了第二日祖母寿辰的事情,
“今年怕是祖母过的最如意的一年寿宴了,不仅请来了璟王殿下,连自家孙儿都要考个奏名回来咯。”她懒懒趴在石几上,逗着小蛐蛐。
梁疏璟正在研读新寻来的诗集,听完她的话不由蹙起眉头问道:
“不是还未揭榜么?怎么就知道江愿明考得了奏名?”
江愿安徐徐伸了个懒腰,四肢酸痛的很,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们胡说的吧。”
梁疏璟神色凝重几分,未再言语,只是将视线落回了手中的诗集。
终于待到翌日寿宴,清晨府上便处处迎来人声喧闹,周遭也如了老夫人的愿一律张灯结彩。如今正值这春意盎然的时节,府上老小都站在门前迎着宾客。
江愿安起初只觉无聊的很,要起那么早便也就算了,还非得站在门前同那么多不知哪门子贵客打照面。直至梁疏璟携着贺礼赶来,她怏怏无神的眼睛里才泛出几分亮光,远远便同梁疏璟招手。
远处的谢元溪还以为愿安在同自己招手,刚欲兴致冲冲的跑过去,结果被梁疏璟截胡了。谢元溪心里一阵闷气,惹得谢元祯不由停下脚步笑她,
“你现在在江少卿那头可排不上号咯。”
谢元溪愤愤瞪了眼谢元祯,依旧远远同江愿安招手,
“愿安!”
“你终于来了!”江愿安见到谢元溪,心里愈加高兴,见到彼此就像是找到了宴席上每每专属二人的小辈那桌。
两个丫头兴奋的牵起手就往门内走去,留得谢元祯与梁疏璟二人站在一旁,各自相视一眼,一言不发。今日来了不少官员,都留在门前与江永望寒暄,倒显得府内人数稀少。
老夫人一袭宝蓝彩绣锦云袄,颈间佩了条如意玛瑙璎珞,指间也戴着上好的翡翠戒,朝着众多宾客一一如沐春风笑着。加上江永望与江永州恭恭敬敬站在身旁,倒是一副羡煞旁人的风景。
陈茵茵则是少见没扶着老夫人,而是站在一旁打点着贺礼,见到一个接一个礼盒奉上来笑得合不拢嘴,
“记璟王殿下赠蜀锦鹤纹大氅一件,白玉花尊一件;谢尚书赠羊脂玉如意一件,刘侍中赠八珍燕窝一盒,吕侍郎赠朝阳仙鹤图一卷。。。”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夭桃灼灼,杨柳依依。
待宾客纷纷来齐落座后,婢子才搀着老夫人上台正欲谢言几句。
“今日多谢诸位贵客大驾光临,老朽喜不自胜,今备薄酒一杯,以表感激!若有何处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江府如今的蒸蒸日上众人都看在眼里,身为家主的江永望本就身任京川知府一介高官,如今府上的嫡长女也已有官职在身,同摄政王关系匪浅,实是不容小觑的一家人。
“祖母,我是元溪,祝您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谢元溪霁颜轻展,手中举着酒盏同老夫人嫣然一笑。老夫人眉眼弯弯点了点头,问道:“丫头有心了,你哥哥呢?”
“哥哥怕是同璟王殿下在一起,您瞧,就在那处呢!”谢元溪伸出手指了指,只见谢元祯与梁疏璟二人正坐在一处,周边除了二人,还有几位皇子。
“哎哟,江老夫人!您可慢些,当心保重身体呀。”
谢元祯最先发现了老夫人步履蹒跚的身影,急忙起身搀扶。随后,梁疏璟才徐徐起身。
“一把老骨头了!不要紧!元祯啊,今年的省试你可有参加么?”老夫人特意前来,正是为了问及省试一事。
谢元祯暗暗黑了黑脸,
“元祯才学不精,倒是未能参加,不过夫人问及此事,是。。。?”
老夫人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喜笑颜开,“哎呀,无妨,我们愿明今年可是进礼部贡院要考得奏名回来了!元祯,你呀,要多用用功呢!”
谢元祯闻言满是惊疑看向梁疏璟,梁疏璟脸色一沉,同他点了点头。
“那。。。那真是恭喜老夫人双喜临门了!”谢元祯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他们平日虽不与江愿明来往,但江愿明是个什么人,他们彼此都清楚。如今却进了礼部贡院参加省试,除了江知府,谁还有这样的胆子与本事呢。
正当几人谈笑间,门口却赫然传来响亮一声:
“圣旨到!——”
众人不由一惊,除了老夫人仍是笑眼盈盈,满是得意小声嘀咕着这是给江愿明封官的圣旨到了。江永望却脸色大变,如今还未到揭榜的时候,怎么会早早便派圣旨下来?
“陛下口谕:原京川知府江永望,身为朝臣,图谋不轨,滥用职权,欲乱朝纲,私自篡改省试人员名册,泄露试题,本应剥去官职,施以严刑,今朕念其旧恩,判以禁足江氏府上众人,待通判彻查此事后,再做定夺。”
话落,老夫人当即瘫倒在地,六神无主,几乎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