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顿了顿,眼中闪过恐惧:“他的脸……一半是烧伤疤痕,另一半……竟与沈相年轻时一模一样!”
李昭呼吸几乎停滞。
“他说,他是沈砚的孪生兄长,原名沈珩,幼年因灾乱失散,后被边军收养,改名赵破军。雁门关那一战,他为救沈砚身陷火海,容貌尽毁。沈砚为保他性命,对外宣称其死,实则将其藏于军中,化身为‘赵破虏’,既是猛将,也是暗卫首领,统辖‘影营’??即今日‘靖安司’前身。”
“可后来呢?”李昭问。
“后来……先帝察觉沈砚权势过盛,恐其兄弟联手威胁皇权,遂秘密设立‘靖安司’,名义监察百官,实则监控沈氏一门。沈珩不愿背叛弟弟,便假死脱身,带领忠于他的旧部转入地下,自称‘松阁’,代代传承,只为有朝一日能护沈砚周全。”
“所以……‘松’不是敌人?”李昭喃喃。
“起初不是。”刘三摇头,“但人心会变。百年下来,‘松阁’早已腐化,沦为某些皇族分支操控朝局的工具。他们利用裕王叛乱嫁祸沈砚,又借秦烈之口散布谣言,目的只有一个??逼沈砚退位,让皇帝彻底摆脱沈家影响。”
“而赵破军……或者说沈珩,回来是为了清理门户?”
“正是。”刘三低声道,“他说,他已经杀了现任‘松首’,也就是兵部侍郎裴?的叔父裴仲衡。此人表面清廉,实为先帝遗诏指定的‘监相使者’,掌管‘松阁’真正名录。沈珩夺回部分证据,藏于青铜棺中,等待您亲自开启。”
李昭沉默良久,终起身道:“带我去。”
三日后,漠南军寨。
寒风呼啸,黄沙漫天。十二名铁面老兵列阵而立,如同石雕。中央那口青铜棺静静停放,棺盖刻有双龙盘绕图案,锁扣以血玉镶嵌。
李昭上前,按刘三所说,将玉扣、铜牌、羊皮图三物置于棺前。片刻后,一声闷响,血玉崩裂,棺盖自动开启。
内无尸骨,唯有一叠泛黄奏折、一本手札、一枚金印。
奏折皆为先帝亲批,内容骇人听闻:其中明确记载,自二十年前起,皇帝便授权“靖安司”可不经司法程序逮捕三品以上大臣,可伪造罪证、策反家属、甚至暗杀政敌。更有一页写道:“若沈砚不服管束,可令其兄自裁以儆效尤。”
手札则是沈珩亲笔,记录了这些年他如何潜伏暗处,一次次阻止针对沈砚的刺杀与构陷。最后一页写着:
>“吾弟一生清正,却不知最高处的阴影,从来不在百官之中,而在九重宫阙之内。
>我今将死,因毒已入心肺,无法可医。
>惟愿李将军持此印,登紫宸殿,面见天子,问一句:
>‘相国在上,陛下安否?’
>若他答得出真心,天下或有清明之日;
>若他避而不答,便请代我完成最后一局??
>让山河记得,谁才是真正守护它的人。”
金印入手沉重,正面篆书“镇国影司”四字,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奉天承运,代行监察,见印如见先帝。”**
这是比“靖安司”更早、更隐秘的皇权利器,本应随沈珩一同埋葬,却被他留给了李昭。
回程路上,李昭一路无言。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手持此印入京,等同于挑战皇权根基;若置之不理,则沈砚终有一日会被构陷入狱,北境也将再度动荡。
抵达朔州当日,崔元朗迎上禀报:京城急使刚到,宣召李昭即刻进京述职,另有“重大封赏”待颁。
李昭冷笑:“封赏?是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交出兵权吧。”
他没有接旨,反而下令全城戒严,召集七镇节度使密议军务,并命工匠连夜铸造七面铜镜,每面镜背皆镌刻“相国在上”四字,分送各镇悬挂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