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未曾想,一推开房门,便看见裴云齐站在她门外。
“晦气。”韩纪反手便要关上房门,却不曾想门扇被裴云齐伸手握住。
裴云齐站近一步,影子笼在韩纪身上。
他上下扫视韩纪一眼,轻轻道:“阿妙,你可有时间与我谈谈?”
韩纪心中听了这句话,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只是一来她三天没有吃饭,腹中没有隔夜饭,二来怕吵醒了房内熟睡的许慧君与陈知竹,因此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冷冷道:“要说什么快说。”
裴云齐环顾四周,柔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与我去后院好吗?”
韩纪这下倒有些感兴趣了。
她跟着裴云齐走到长满翠竹、漆黑一片的后院,没好气地说道:“要说什么快说,我忙得很,没功夫和你闲聊。”
话音未落,身前的裴云齐忽然转过身来,将她搂在怀中,满是关怀地说道:“阿妙,你还好吗?你还生我的气吗?”
韩纪吃了一惊,连忙后退,挣开他的怀抱,道:“放手!你别碰我!恶心的东西!”
裴云齐听了这话,仿佛心都碎了。
他低着头,眼睛望着韩纪,目光中流露出伤心的意味,可怜兮兮地说:“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可以解释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的目光那么忧伤,看上去那么可怜,可却又那么可恨。
韩纪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那只小狐狸。
那只可恶的,该死的,阴险狡诈的小狐狸也常常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与裴云齐相比,她不得不承认那只狐狸还是没有那么讨人厌。
韩纪深吸一口气才忍住翻脸就走的冲动,看着裴云齐,一字一字道:“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厌恶你。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也不需要你的解释。”
说罢,她转身离去,却不曾想裴云齐忽然冲上前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阿妙,我可以解释的,那日我醒了才知道你为了救我偷盗了回元草,我本来是要去救你的,可是——”
他抱得很紧,仿佛真的害怕她离开。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松开手,我就要喊了。”韩纪无法调用灵力,重伤未愈,虚弱至极,挣脱不开他缠在腰间的双手,只得冷冷道,“我猜你这个逍遥峰的高徒,绝对不希望被人发现和我这个偷盗逍遥峰至宝的人纠缠不休。”
裴云齐解释的话声停住。
“一。”
“二。”
裴云齐慢慢地松开手,手指却不死心地勾着韩纪的衣袖,低低道:“你好像……变了很多……我感觉我不认识你了……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韩纪重重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是在为自己叹气,也不是为自己痛苦。
她能感受到楚清妙对裴云齐的爱,自然也能感受到楚清妙的绝望。
楚清妙能为裴云齐孤身一人闯进青云道盗取仙草,可裴云齐的爱却是黑暗中腐烂的尸体。
尸体上面开满了花,尸体下面爬满蛆虫。
叹息声止,韩纪睁开眼大踏步往前走去,在转角时停住了脚步,轻声道:“裴云齐,其实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会听你说。可惜,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裴云齐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眸光之中什么东西亮了一瞬,犹疑刹那,期期艾艾道:“你……你不是楚清妙……她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不不……清妙……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韩纪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去。
甩开裴云齐后,韩纪翻上院墙准备开溜。
未曾想,她才刚刚攀上墙头,一片黑暗的屋子里便传来惊呼声。
油灯骤亮,韩纪下意识往下看去,几个逍遥峰的男弟子便提着剑冲了出来,目光牢牢锁在墙头的韩纪身上,怒道:“不要脸的女子!居然偷盗裴师兄的贴身香囊!快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与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