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闻人奕同时开口,问完都愣了瞬,郁青咽了咽喉咙,似乎想解释,但闻人奕看她一眼,她又噤声。
“有事?”他问,稀松寻常的口吻,不远不近。
但足以让秦栀知难而退,这不是她该触碰的距离,这不是她有资格询问的问题。
秦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踏进去,长久的沉默后,她忽然转身,疾步而去。
郁青看了眼窗外,又看向面不改色的闻人奕:“都督,姑娘好像误会了。”
“属下还是跟她解释一下吧。”
“不用,没必要。”闻人奕说完,低头将外袍扯开些,眼皮低垂,看不出里头的情绪,“他们两个都睡了?”
“是,鼾声如雷,睡得跟死了一样。”郁青去找伤药,看到被打开过的药箱,忍不住回头,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闻人奕闭眼,想到京中那份秘信,陛下手写。
“吾卿,今武德司指挥使查证青州军中恐存不利卿之眼线,然欲伺机而待,不料其妻秦家四娘撞破此事,恐卿性命有忧,遂与指挥使发生剧烈争吵,而后携卷宗逃京,朕才知,原来秦家四娘对卿暗生爱慕,至今不渝,朕甚是懊悔,若早知卿有此佳人爱慕,朕必会成全你们。
但,今秦家四娘乃沈厌之妻,朕便是再偏心于卿,仍爱莫能助,望卿知,他人之妻不可取之。”
他没有告诉秦栀,得知她是为眼线而来,并非自己猜出,而是嘉文帝故意透露。
嘉文帝不仅要挑拨沈厌跟闻人奕,还要挑拨闻人奕与沈厌,这是两个出发点不同但目的一致的行为,他要看着沈厌和闻人奕反目成仇,他在赌自己对秦栀,并非毫无感情。
闻人奕不可能让秦栀知道这个消息,没必要,他能全权处置。
“姑娘。”郁青低声喊道。
闻言,闻人奕睁开眼,再次抬头看向门口,秦栀已经不像刚才怔愣的模样,而是很坚决的,疾步快速朝他径直而来。
走到跟前,她的眼睛立刻落到他胸前。
闻人奕不着痕迹拢起外衣,将乌青色里衣遮住,淡声开口:“今夜到底是怎么了,去而复返两回,可是有要紧的事?”
“有。”秦栀咬了咬唇,抬手指向他胸口,“你打开,我要看看清楚。”
“看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跑到我面前,就是为了看我脱衣服吗?”闻人奕难得肃了嗓音,想站起来,但秦栀与他的距离实在太近,若起身,必然撞到她,遂端正姿态,以长辈的声色质问。
秦栀犯倔的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要看。”
闻人奕对她的固执很头疼,她天真烂漫,勇敢坚韧,但犯起倔劲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偏还不能责骂,她眼睛一红,任谁看了都不舒服。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想摆出不耐烦的口吻,但在秦栀听来,这语气不够严肃,她一点都不害怕。
于是她不再询问闻人奕,而是伸出手,在闻人奕反应过来前,攥住他的衣领,往外拉。
闻人奕力气很大,外袍又很结实,在两人的对峙中,绷成僵直的线。
“我就看一眼,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秦栀软了嗓音,央求似的看着他。
闻人奕心间一动,秦栀立刻用力,将外袍扯到两侧,乌青色里衣上,有一处湿漉漉的痕迹。
她方才以为是水渍,可走到半路上忽然惊醒,她知道自己约莫是胡思乱想猜错了郁青和闻人奕的关系,凭着对闻人奕的了解,就算他想做什么,也不会选在三更半夜,而且让郁青去他房间。
除非他有事瞒着自己。
果然,胸口处里衣上的湿痕,还在往外渗着东西,她隔得近,他又被强行扯开了外袍,血的腥甜气再也没法掩饰,秦栀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处。
郁青没忍住:“都督怕姑娘担心,不让属下告知实情。”
所以郁青是来帮他上药的。
秦栀抬头,闻人奕将外袍拉回一些,“不过是一
点小伤,怕吓着你罢了,如今都已看到,该回去睡了。”
秦栀看向郁青,郁青端着平底托盘过来,放在秦栀身边,冲着闻人奕摊手以示无奈。
“我帮你包扎。”
她伸手,闻人奕皱眉:“让郁青来。”
“有什么不同。”
“你是个姑娘家”
“郁青姐姐也是,她可以看你,我也可以看,何况我还是医者,曾在军中帮伤员包扎清理伤口,我比郁青姐姐更懂得清创去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