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听雨抹了把脸,解下腰间绦带,系上老何的刀鞘,将另一端咬在口中,竟贴着湿滑的断桥残木向前爬去。
青竹目眦欲裂:“娘娘不可!”
对岸禁军纷纷解甲衣结绳,吼着军中号子为她助阵。
寇听雨指尖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终将绦带甩到对岸。
众人拉绳渡涧后,她瘫坐在泥水中,却对抓着她脚踝不敢放脸色惨白的青竹轻笑:“瞧,凤仙花汁混着血,倒比宫里染的更艳呢。”
当夜,众人走出白骨峡北口,天色已迅速暗下来,老何辨认方位,朝寇听雨建议:“夫人,白骨峡东边,有个传递军报的驿站,老何当年来过的。现下因黄河改道废弃了,料想着还有些屋子在,咱们去那儿休整一番罢!”
寇听雨指尖痛得发麻,被青竹小心翼翼地捧着吹,她朝老何点头道:“走罢!”
众人朝东走了约五里,瞧见仅存的几间残屋和塌了的土墙,和一棵被雷击的大枯柳,柳心里头有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树洞。
老何持刀防备着走上前察看,围着树转了一圈,突然盯着树干笑着喊道:“哈!这儿有俺们当年约定的记号!这里头可以避险!”
众人走近,将马和车停在塌墙后头藏着,纷纷进入树洞内,老何老王等人在洞内点燃火折子,再次细细察看。
树下残屋土墙虽塌,但地势略高,可眺望李固渡方向的火把动向,老何分派人选巡逻守夜。
青竹提着随行药箱进入树洞,药箱里存有金疮药、艾绒,青竹扶着她坐定后,叫柳儿去残屋前的水井提水。
提来的水看来还算清澈,将手帕浸湿擦掉干涸的血迹,撒上金疮药用艾绒包好。
做事的青竹始终丧着脸,也不看主子一眼,逗得寇听雨难得开口哄她道:“青竹青竹,我好痛呀,你看看我!”
青竹迅速抬眼瞥了眼,瞅见主子脸上脏污似花猫,但依然难掩明媚笑意的模样,复杂的心绪转瞬只剩自责。
寇听雨继续哄她:“青竹青竹,不要生气嘛!情急之下,老何是主心骨,咱们不能抛下他呀!”
青竹闻言,气急:“那也不能让您亲身去救啊!您是什么身份!您要是……我们怎么办啊!他是主心骨,那您是啥?”
寇听雨摸摸青竹气急败坏涨红的脸,哄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我有分寸的,放心啦!”
青竹眼眶渐红,想着今日可怕的那一幕,后怕地落下泪来。
寇听雨抬起未受伤的手抹掉她的泪,叹道:“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好吗?不要哭了。”
青竹听此更是触动心扉,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嚎啕大哭起来,惊得众人纷纷看她。
老何探察完进入树洞时听到哭声不明所以,疑惑道:“啥?何事?伤着了?”
寇听雨搂着大哭的青竹轻拍她安抚着,另一头朝老何解释:“无事无事,外头如何?周围安全罢?咱们明日一早照常出发濮州吗?”
老何在树洞口边上盘腿坐下,王九随后跟进,朝主子禀报:“是,夫人,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濮州,今夜暂且歇在此处,大伙儿也都累了。您也好养下伤口。”
寇听雨放松了心神点头朝众人道:“好,大伙儿辛苦了,咱们路程基本过半了,再坚持坚持!马车里头还有肉干,大家吃饱了再休息,养足精神,到了濮州住客栈。”
众人齐声应是,对主子的信服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青竹止住哭声只余哽咽,擦了擦脸,与柳儿一边一个挨着主子闭眼休息。
青竹今日受惊,又崩溃大哭一番,累极之下迅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