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教授一个跟头翻过来,掀起一阵凉风拂过彼阳德的脸庞。
“你多动症啊。”
“你第一天知道吗?”
“有什么话就说,别起这么大范。”
“我原本的打算是参考你们的给分,直接给大家分数就。。。
李基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模拟着那熟悉的boom-bap节奏。他的心跳与鼓点同步,仿佛体内也藏着一台老式打碟机。空气凝滞得如同宇宙真空,只有钱多多脑袋晃动的节律还在持续??一下、两下、三下……像某种神秘仪式的倒计时。
“你藏得很好。”钱多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从地底传来,“但不是因为翻译藏得深,而是我根本没打算找。”
李基瞳孔微缩。
“第42页第八行?子时?”钱多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连‘嘻哈’都拼成hipop的人,会把一句‘Fuckyou’藏得如此精妙?这不像巧合,倒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莽二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早就算准你会看?”
“不止是看。”钱少少插话,鱿鱼般的触手缓缓收回,语气却异常认真,“他是想让你生气,又怕你太生气。所以他选了最不起眼的位置,用最日常的内容包裹最冒犯的词句??就像地球人把辣椒藏进甜点里,明知你会辣到流泪,却又无法指责厨师。”
鲨宝挠了挠头:“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李基轻声接道,“真正的投资人,不会被一句话激怒。真正懂音乐的人,反而会在被冒犯后,更想了解冒犯者的逻辑。”
钱多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故意的?用一句脏话测试我对地球文化的理解深度?”
“不完全是。”李基摇头,“我是测试您是否还保有原始情感的感知力。您刚才说‘纯粹地抒发情感是自然释放’,可当真正的情绪出现在眼前时,您第一反应却是怀疑动机、寻找漏洞??这不是欣赏,这是防御。”
房间骤然安静。
窗外星舰划过天际,留下淡紫色尾焰,映照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
钱多多缓缓放下手里的策划书:“你知道我在地球上待过三年吗?”
没人回答。
“不是旅游,也不是考察,是逃亡。”他目光变得遥远,“那时候我还叫钱小多,家族内斗失败,被放逐到地球边缘星域。我在纽约布朗克斯住过六个月,在垃圾堆旁听街头少年用破音箱放beat,看着他们对着麦克风怒吼生活、女人、警察和房租。那种音乐……确实粗俗,可它活着。”
李基呼吸一滞。
“后来我回来,重建身份,成了‘钱多多’。我学会了优雅谈吐、精准投资、微笑拒绝。我也开始讨厌那些吵闹的节奏,觉得它们野蛮、无序、缺乏美感。”钱多多顿了顿,“但我错了。我不是讨厌嘻哈,我是害怕回到那个无力的自己。”
“所以您才对那句‘Fuckyou’反应这么大?”李基问。
“不是反应大,是记得太清。”钱多多苦笑,“当年我在街头被人抢走最后一顿饭钱,也是这样被人吼了一句‘Fuckyou,loser’。从此我就告诉自己:绝不再做loser,也绝不让任何人对我这么说。”
空气再次凝固。
李基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的音响前,插入一张老旧的数据卡。电流滋啦作响,随后,一段未经修饰的beat响起??简单的鼓机采样,低音沉重,节奏缓慢,带着岁月磨损的杂音。
“这是我复刻的1983年MarleyMarl的经典loop。”李基说,“没有歌词,没有炫技,只有节奏本身。”
钱多多闭上眼。
“您讨厌的从来不是音乐,而是那段记忆。可音乐本身没有错,它只是容器,装的是人的痛苦、愤怒、希望和爱。”李基的声音平静却不容忽视,“我把那句‘Fuckyou’放进策划书,不是挑衅,是还原。我想让您听见,哪怕一次,那种未经包装的真实。”
鼓点持续着,像心跳,像脚步,像城市夜晚永不熄灭的脉搏。
良久,钱多多睁开眼,眼角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