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端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是个相框。
相框很大,比起用手拿更适合抱在怀里,并且框架的颜色特殊,比例也很少见。
池艾怔了许久才意识到,这相框本应该该挂在墙上。
窗外的光昏昏蒙蒙,鸟雀尚未飞来,裴宁端抵着桌,在看她母亲的遗照。
池艾在门外伫立,没发出半点声音。
裴宁端的脸上没有悲伤,也见不到明显的情绪,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书房里一片寂静,池艾没有多待,轻手轻脚地回了主卧。
去回一趟,被子还是温的。
枕头上有裴宁端的味道,但又和她本人有太多不一样。
淡淡的冷杉香中,池艾想起很多年某个大雨的夜晚她去裴氏本家给裴宁端送生日礼物,当她拿着请柬出现在裴氏众人面前,在场没有一人脸上有笑容,反而全部拿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当时池艾不懂,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太上不来台面而不招人待见,于是把礼物交给裴宁端就想走。
但裴宁端拦住了她。
“这是我朋友。”裴宁端是这么说的。
坐在众人中间的裴沛玟缓缓放下餐具,淡漠地望着她二人:“你要把她带去哪儿?”
池艾感到拉着她手腕的力气很重,“我房间。”
当晚,池艾在裴氏本家留宿。
夜半,她因为淋雨发了高烧,裴宁端帮她请来了家庭医生。吊上水,池艾躺在床上有所好转,朦胧间听见家庭医生和裴宁端的谈话。
“宁端,你这样裴总会生气的。”
“我知道。”
“你不该当着裴总的面说她是你的朋友……罢了,等她醒过来就让她回去吧。”
“她需要休息。”
“裴总不会允许的,你要知道她对你期望很高,别做让她失望的事。”
“她的话我不会全听,这是我的事。”
“你!宁端……”
裴宁端说到做到,她甚至让池艾在本家庄园多待了一天。
等动身回去,池艾的病已经全好了,走路能蹦能跳,裴宁端将她送到庄园外,本家司机早已停车等候多时。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池艾想起什么,转过身,“小裴总,下次再见!”
裴宁端看着她,“以后,别再来本家了。”
池艾笑容不动:“嗯!给你添麻烦了,你妈妈没凶你吧?”
裴宁端静了一秒,说:“没有。”
那时候的池艾太不聪明,又或是习惯性逃避,裴宁端说没有,她就当做没有,裴宁端让她别再来本家,池艾就没再主动找过她一次。
等再见面,已经是夏末。
傅严盛病危,傅家内忧外患濒临破产。
池艾从护理院看完外婆回来,在傅家门外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车。
夜里,裴宁端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黑伞。
池艾又一次淋在雨里,远远地看着她。
裴宁端让司机送了把伞过来。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不特殊,不深刻。池艾想,裴宁端应该挺烦她的,因为后来她听说裴宁端和她母亲裴沛玟的关系不太好,那晚自己的出现无疑激化了她二人之间的矛盾。
如果不是这样,裴宁端至少会和她说声再见,亲自把伞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