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衣服应该没有出错吧?”季平安在师尊走了有一会儿后,才木头一般僵硬转身回了屋里。
上房说是上房,陈设的确有几分花哨,但也比不上朝眠峰上半点,对比起来就有些太普通了。
她没那心思欣赏,也不想独自出门,耷拉着眼摩挲腕上玉镯。
忽想起来回峰前,边临给她塞了几本画本子,说是平日里无聊可以当消遣,她那时太震撼,没有注意是什么。
反正这会儿只有她自己,看看也不打紧吧?
季平安咬了咬唇,到底是好奇,把那几本书都取了出来。
等她定睛看到书封时,手不住一抖,全扔了出去。
画本在空中纷飞,最近落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展现自个名姓——《我与师傅解衣袍》、《宗主哭什么》、《师尊您也不想被天下知道吧》
这些怎么是……真好。
季平安一瞬间想同师尊说很多话,她的感谢,她的高兴,她的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偏头对上师尊浅笑望过来的眼时。
她忽就不知如何用言语传达,唯有心口阵阵激荡,令她不自觉放下那坛喝了大半的酒水,慢慢凑过去。
低低喊了一句,“师尊。”
她这声太柔,让沈之虞禁不住恍然,眼前闪过许多年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以至于没能反应过来小徒儿悄无声息的接近。
忽的,有温润贴上脸颊,带了一丝轻甜的酒气。
沈之虞愣住。
是小徒儿落了一片轻吻在她的脸颊。
季平安环顾四周,才终于在木桌上找到一壶茶水,焦急地倒了满杯,连茶水洒出一些烫到手上也没空在意,闭目仰头一饮而尽。
银白发尾因她动作太大,也稍稍扬起,哒——茶杯磕上桌面,发丝一松,又飘贴回来。
她紧紧捏住茶杯,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回头去看。
只是书封而已,说不定和她想的不一样。
季平安为自己找好借口,又去检查了一番门有没有关严实,才回来把书捡起,深呼吸一口气,爬上床。
她抱着被褥缓缓打开那画本,也打开了她再藏不住的情思。
画上内容一来便冲击人心,所谓逆徒冲师,大多数是从幼时培养起,师尊若对徒儿严加管教,就会让徒儿心生怨恨,长大后在床上狠狠报复师尊。
这故事的开头啊,正是狠狠报复。
季平安看得眼皮直跳,心头鼓动。
那日边临给她看的,不过是一双青梅从小玩闹,长大相爱的温柔故事,连动作都极具美感,哪比得上如今这本的冲击力。
画本里的逆徒已进展到将师尊压至案台,拈起了一旁的毛笔。
季平安莫名想到这几年沈之虞带她画符,案上那支常沾朱砂的紫毫。
她猛然将这本书合上,在心头暗道,师尊对她很是温柔,自己怎么可能会怨恨师尊,不可能的。
银发姑娘压下悸动,又取了另一本。
翻开此书又有言,温柔师尊一般也躲不过徒儿的摧残,若师尊太过温柔,便会让徒儿心生依赖,长大后因为师尊的犹豫而酸涩,决意用药得到师尊。
开篇就是徒儿痴迷用口为师尊洁净身子,好一幅尊师重道的美景。
季平安一哆嗦,把书扔出去,偏脸埋进被褥里,发丝下的耳尖红得厉害,她咬牙切齿,在心头愤恨道。
什么破书,全是胡说八道。
她如此骂得厉害,心里却忍不住的想,想方才瞧见的画面,又想沈之虞对她频频笑的模样。
师尊与她有好多回忆,季平安恍然发觉,这女人早已占据她人生的每一个角落,似连骨带肉,一牵动便跟着疼,若要把这个人从自己记忆中拔出,那她也就什么都没得剩下了。
她迷蒙想着,不自觉腿夹被面轻蹭,柔滑的触感透过她泛软的两条腿传上来,有如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很舒适,季平安缓缓吐气,逐渐收紧了手臂,将那团卷得凌乱的被褥抱住。
在某个沉沦到极致的节点,心神被猛然抛起,又轻飘飘落下,季平安一松被褥,大喘一气。
她眼底还带着水色,落了几分茫然,翻过身,手臂搭在眼帘上,身子微微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