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他也无法理解,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原来有人的喜欢能深刻到胜过趋利避害的本能,但正因此,正因这与理性全然相悖,他才深受触动。
借由你每次投球时为自己施于的压力,发挥失常时感受到的懊悔,三振打者也不甚满足的贪心……好像他也能感受到一点那种灼热的感情。
尾崎聪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的期望是……?”
“不被击中、不被得分、三振打者、永不失误。”高津巧回答。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尾崎聪只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你早就发现了,却一直没有纠正他的想法?”
“纠正,改正错误的意思。你觉得利之想要做到最好是错的吗?”高津巧反问。
尾崎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要反驳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潜意识的用词已经暴露了内心最深刻的想法,他决定顽抗到底:“本来就是,就算是标准化的机械都会允许一定量的劣质品作为损耗,人又怎么可能比机械做得更好?而且天春他不是也没有做到吗?”
“尾崎前辈,做不到和不去做是两种不同的意思。”高津巧显然并不赞同,“利之有这样的天赋、有这样的喜爱、有这样的努力,那么贪心一点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管这叫一点?
这就是天才吗?尾崎聪忍不住这样想,不仅天赋出类拔萃,连想法都与众不同。
“即便是出于‘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的想法也好,”高津巧说,“我不认为这有任何改变的必要。”
尾崎聪没有再说什么,他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想起了和你搭档过的比赛,当时他还曾因高津巧只能作为打者出场而自豪过,他想着就算再是天才,现阶段还不是要被他压制。
他想着自己和你的搭档也不会比高津巧差,还想过和你打好关系后,或许你会更愿意和他搭档。
“……可恶啊!”他停下脚步,狠狠地锤了一下墙,没能发泄多少不甘,只感受到一股疼痛。
现在看来,那些一厢情愿的想法,都好像是笑话。从头到尾,他不曾了解过你们这对投捕中的任何一个人,连至今横亘在你们中间的坚持,都似乎只是他单方面的错觉。
你和他有过投捕,可你大概从没把他往搭档的方向思考过。
有那样一瞬间,他意兴阑珊,想要像投手一样去和教练请辞,但脚步迈出去了一段,却又走了回来,他回到房间,用力的关上门,开始苦思冥想要怎么安抚下场比赛的你。
他的准备没有派上用场,好像是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场比赛,抽签得到先攻的结果后,你上场时难得状态良好。
尾崎聪松了口气,但没能放松太久,一如他们曾经遇见的那支队伍,再好的运气到了决赛也得靠实力决胜,这次对手的实力让他不敢放松。
对面的队伍有着一众优秀的打者,但投手的实力远不如你,胜在两个投手发挥得都比较稳定。
对面显然也精心了解过你们的资料,一开场就擦到了棒球,只是视频录像到底不如亲身体验,第一局的三个打席有惊无险,双方都未能上垒得分。
而第二局开始,两边投手的球都不断被球棒击打出去,打者陆续上垒但总是中途出局,战况激烈得观众不敢移开眼神,生怕下一秒就会错过得分的精彩瞬间。
“非常精彩的一场比赛!我甚至不敢眨眼!现在是三局下半,霜见野防守,目前二垒有人,两好球一出局,霜见野的天春选手发挥出了本次比赛以来最出色的水准!连续八个投球无一坏球!接下来能不能继续创造纪录呢?”
解说抑扬顿挫地说明着场内赛况,当初和你们说过加油的女孩在观众席上听得眼睛发光。
她也没有想到你们能一路走到决赛,之前你们和平良县的队伍对上时还动摇过立场,不过比赛看到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单纯出于长相的浅薄好感了,她彻底喜欢上了你的投球。
然而,两只队伍就这样胶着到了第七局,每个人都长时间保持着高度精神集中的状态,彼此都一身大汗气喘吁吁,跑垒时的脚步已经明显没有了最初的轻快,投手的球速也都有所下降。
两只队伍都期望能在这局获得一分,全场的观众也是,可0:0的比分还是保持到了最后,裁判宣布这场比赛将要进入延长局。
而在第八局的上半,身在四棒、喜欢盗垒的中外野手前辈,他在上到二垒时看三垒,心里不自觉地又冒出了想法。
可是想到他低得可怜的盗垒成功率……他犹豫了,或许下个打席就能得分了呢?还是别太冒险了。
他略带不舍地收回目光,新的打者就位,注意到一垒的队友不视线不停在他和位置和三垒间游移,像是在传达什么意思。
……是要他盗垒的意思?明明之前就他最反对他冒险盗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