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雨的声音,她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身处地狱而是置身于人间。
车内,叶瑟浓和玉壶醒来,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身在何处。
风卷袭着血腥味吹入车内,叶瑟浓顿感不妙,忙推开车门,看到花锦簇跪在一大片血水之中,心一下揪了起来。
叶瑟浓半蹲着身子搂住花锦簇,将花锦簇全身检查了一番,看着锦簇被染红的裙摆,染了血的脸颊和双手,道:“阿簇,你受伤了吗?”
玉壶提醒道:“那是亭兰的血。”
叶瑟浓看着别亭兰的尸身,并无大悲大怒,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儿时的姐妹。她知道,花锦簇此时已濒临崩溃,自己不能再失去理智,她要看好她。
花锦簇这才发现谢了之不知何时走的?地上空留一朵沾了泥巴的白色荼蘼花。
花锦簇双眼猩红空洞,叶瑟浓道:“阿簇,我是阿浓,你看看我。”
此时柳凝妆的马车也已赶到,她远远望了一眼,只需一眼,她便知花锦簇怀里的是谁?她跳下马车,跌跌撞撞的跑到别亭兰身边。
“兰姐姐,我的兰姐姐。”柳凝妆将兰姐姐的尸体从花锦簇怀里夺过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声撕破雨幕击打在每个人的心里。她现在不是锦城的城主,只是一个失去姐姐的妹妹。
“花锦簇!兰姐姐怎么死的?!”柳凝妆质问花锦簇,仿佛花锦簇才是罪魁祸首。
玉壶时刻提防着暴走在崩溃边缘的柳凝妆,生怕她下一刻就与叶瑟浓她们拔剑相向。
方才叶瑟浓问她,她没有气力回应,但此时见柳凝妆来了,花锦簇心里只想骂人,她怒指柳凝妆,眼神里尽是怒气,道:“若不是你执意要追。。。。”
话说了一半,花锦簇又顾念起亭兰来,若亭兰能说话,她定不希望自己责怪柳凝妆,即便让柳凝妆自责,也换不回亭兰的命。
花锦簇将难听的话憋了回去,道:“亭兰到死都在念着你,她说她护不了你了,护不了你了。”
悲怆再次涌上花锦簇的心头,她抬头望向叶瑟浓,凝视不语。
兔死狐悲,她和阿浓又能相护几时呢?随后便觉天旋地转。
“亭兰,亭兰。。。。”
花锦簇从梦中惊醒,眼睫上挂着泪珠。
“你醒啦。”
花锦簇哽咽道:“亭兰呢?亭兰死了,她死了,她还那么年轻。。。。”
叶瑟浓抹掉花锦簇眼角的泪水,道:“柳凝妆将亭兰带走了,说要回锦城给她办葬礼。喝点茶,润润嗓子。”
“人都死了,却不能落叶归根。”花锦簇浅尝了口,道:“若是哪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送回休与村,我喜欢那里,葬在我姥姥的坟边。”
“说什么死不死的,怪吓人的,来再喝点。”叶瑟浓柔声道。
花锦簇推拒道:“已经葬了吗?”
“是,前日葬的。”
“你去见亭兰最后一面了吗?”
“你昏睡多日,我走不开。”
花锦簇悲上心头,呢喃道:“我的罪过。”别亭兰自小便于叶瑟浓玩在一处,如今人死了,却因自己没能送亭兰一程。
叶瑟浓安慰道:“你别伤心,柳凝妆身着一身白衣,亲自来回首城接的别家人,也算是有始有终。”
花锦簇哭得更厉害了,道:“你又不是不知,亭兰被本家嫌弃,活着的时候没给过好脸色,死了倒千里迢迢跑去棺材面前碍亭兰的眼。”
“是啊,我知道,既然我们都知道,那柳凝妆又岂会不知。”叶瑟浓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只怕是场鸿门宴啊。”
鸿门宴?花锦簇止住哭声,道:“柳凝妆到底要做什么?杀死亭兰的是谢了之,又不是别家人,她给别家人摆什么鸿门宴,虽说别家确实苛待了亭兰,但终究是父母血亲,给别家使一些小磕小绊就是了,她难不成还想要别家给亭兰陪葬?”
叶瑟浓盯着花锦簇,不语。
花锦簇心里一惊,难道真被自己猜对了,难道真的要拿整个别家陪葬?
别亭兰死后,叶瑟浓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伤心,反而很平静,花锦簇心里有些不快。她们两个自小便相识,感情深厚,面对生死离别叶瑟浓竟能如此淡然,花锦簇此时心里矛盾极了,既想看到有着悲欢离合的叶瑟浓,又不想叶瑟浓因亭兰太过伤心,反而惹得自己心生醋意。
叶瑟浓凝眉长叹,道:“谢了之有没有告诉你我母亲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