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透过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吹乱了苏闻的散落的鬓角,他也懒得去理,他就像一只倦怠的白鹤,倚在窗前打盹儿。
姒沐伸手帮他拢了拢额前的碎发,白鹤好似从小憩中醒来,慵懒地睁开双眸,眉目含笑问他:“自晚宴回来,殿下便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心中有事?”
姒沐指尖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浅笑摇头。
苏闻半阖着双眼,似闭未闭:“是婚事已经定了吗?”
“没有。”姒沐依旧摇头。
苏闻裹紧身抱着的琴,脑袋靠在窗棂上,像是睡梦中的呓语:“那是……几日未见婉儿姑娘,魂牵梦萦?”
“不要猜了。”姒沐神色略显疲惫,颓然地坐在他对面。
苏闻只觉得男人的心思也很难懂,索性识相地闭上了嘴,继续他还未沉浸的美梦。
姒沐伸出一根手指,抚摸了下断弦:“还能修好吗?”
苏闻似在睡梦中摇头,“修不上了,此弦名唤冰蚕丝弦,生于极寒之地,黄金难买。”
“只是难得,我命人去寻——”
“不必了。”苏闻放下断琴,目光中似是有了决断:“一把琴而已,无妨。公主府里还有许多更名贵的,我改天去重新挑一把就是了。”
“这把琴……”姒沐复又摸了摸上面的雕花,道:“可是你十年前过府时,我赏你那把吧?”
“嗯。”苏闻眉目淡淡的。
姒沐不懂琴,算不得苏闻的知音,当初也只是搬空了库房,叫苏闻自己挑一把合心意的。
如此想想,他还挺随意的。
名不名贵他自是不懂,但长乐府上必然有很多比这把更名贵的琴,只是苏闻都不曾换过,一用便是十年。
琴若如人,至少苏闻是念旧的。
摸着琴的手似乎被什么烫了一下,姒沐突然收回手指,眉目间似乎有散不开的愁云:“老听你在宫宴上抚琴,却从未没听你单独给我抚过。”
苏闻慢慢睁开眼睛,慵懒的嘴角牵出一个弧度:“待改日换了新琴,抚来给殿下听。”
“只可惜,不是这把……”
“矫情!”苏闻似是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整个眉眼都笑开了:“琴都是好琴,以殿下的鉴赏水准,听得出来差别吗?”
“我听的是琴吗?我……”姒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我听的是睹物思人。”
听着怎么像内院里的小娘子,日日盼着玩野了的夫婿,能偶尔回家瞧上自己一眼?
苏闻突然伸手抚摸他的脸:“人不就在这里么,六殿下睹物思人——”
“莫不是思的是别人家的小娘子?”说着,苏闻便像猫儿般爬上了姒沐的身,胸膛相贴的一瞬,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姒沐的耳尖上:“是不是近来没有睡好,都会胡思乱想了。”
姒沐从上到下便开始燥热,不得不感慨:这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的尤物?直教人半点都沾不得?沾了便心底发痒,便想要欲求更多?
他双手一拢,拖着苏闻的双腿将人抱了起来:“是没睡好,还不是没人给我睡。”
天光照进暖阁,洒在床上两个不知羞的男人身上。
苏闻若是肯狐媚起来,定然是个能“烽火戏诸侯”的祸水,不过他时常体力不济,大概也就能戏弄半个君王吧,然后便哼唧唧的被戏弄了。
从天光大亮,一直到暮色沉沉,一整个好时光全都搭在了床上。
苏闻累得半个手指都不想动,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姒沐,他还能乐颠颠地沏一杯茶,果然是文绉绉的书生打不过习武的武生。
姒沐只随意拽了一个短衣系在腰间,一整个赤裸的背影落在苏闻的眼睛里,他看得有些入迷了,只是不知道如此好看的场景还能有幸看上几次?
他曾经在原著中描绘了一场前无古人的婚礼,是在老皇帝自觉身体不济后,给自己的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一起举行了大婚礼。
虽然在他全力以赴地改剧本的情况下,时间线已经开始错乱了,但事情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着。
或许用不了多久,姒沐便不会再属于他了。
“要喝茶吗?”姒沐煮好了茶便回头问他。
苏闻点点头,没什么力气的起身。
从最初他选上姒沐,不过存的是相互利用的心思,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倒是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