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春天了吗?”
姜涟清倏然想到。
“怎么这么冷啊。”
她没有家了。
黑压压的睫毛挂了雨丝,视线中的一切都朦胧。
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踩水的声音,有人正往文星殿来。
姜涟清顿时警惕,召来夜阑珊,当作一把普通红伞撑开,以备不时之需。
蓝白衣衫微湿,长发全部梳成一个马尾,一把白色纸伞轻掩,快挡住他半张脸,却依稀可见那绝色之姿。
来人风尘仆仆。
棠溪迟轻抬纸伞,见一女子立于血海中,烟青色的眼中满是冰冷,脚下是满地尸体。
他怔愣片刻,开口询问道:“这位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
姜涟清答非所问:“你是谁?”
棠溪迟:“在下姓棠溪,从浮洲来。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
他几步走进血海,丝毫不关心是否会染红他的衣摆,蹲下探了探尸身的气息。
棠溪迟眉头微蹙,又很快如常,站了起来。
“我方才在外头,见牌匾写着‘归谕门’,本想向这里的弟子问些消息,却发觉此地血腥气过重,所以才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原来是……”
“姑娘,你也是归谕门弟子吧?”
姜涟清垂眸:“嗯,我是归谕门门主,你有什么事吗?”
“姑娘,在下方才所说的血腥气,其实并不完全,准确来说,是感觉到了‘春望’的气息。”棠溪迟说,“经多番打听,我猜测,‘春望’的宿主,应该就是当时在盈洲,救了万千流民的吴云贺,他的故土,便是降星洲。”
姜涟清睫毛微颤:“所以,你是来找吴云贺的?”
棠溪迟:“正是。”
姜涟清:“那你来晚了,春望已经死了,我二师兄他们也没有活下来,整个归谕门,都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缥缈如烟。
“昨日,本是二师兄的回门日,现在是祭日了。”
不止一个人的祭日。
“姑娘……”棠溪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安慰。
姜涟清撑伞背过身去,踏上台阶:“我叫姜涟清,棠溪小友若是求一个落脚之地,可以暂留下。”
棠溪迟见她明显是不想要别人可怜的态度,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些什么。
棠溪迟:“谢姜门主。”
姜涟清又走进文星殿中。
昨夜场面混乱,她一时没有看清吴云贺到底把浮云刀扔去哪里了。
以金丹爆破为中心,炸开了一朵朱花,一柄剑便躺在其中。
姜涟清先是走到那摊血迹中,拾起了大师兄的濯尘剑。
濯尘本来通体雪白,不染尘埃,现如今被染成暗红色,剑柄上那两个字都被填成绛色。
谢砚声这么爱干净的人,定然受不了他的剑脏成这样。
姜涟清把剑抱进怀里,抬头四顾,寻找浮云刀的位置。
她左顾右盼,终于在一具尸身身边找到了这把刀,可当她看清尸体的脸时,却觉得自己的心再也不会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