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te。”我放下手中的汤匙,默默盯着女仆,心里数完了三十个数,才重新开口,“去把Esla叫过来。”
“……小姐。”
我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汤匙,仔细地观察Esla的神情,心下更有了几分把握:“我不是叫你,用水商送来的山泉水给我做饭吗?”
“……是的,小姐,”Esla低着头,“我遵从了您的吩咐。”
“你觉得我尝不出来?”
我还真尝不出来。
之所以有这出戏,完全是凭我的臆测。我只是认为Esla有充足的作案动机:种族歧视、阶级仇恨、贪婪。人性本就如此。
即便她真的没有,我也可以质问她,为什么要放汤里放这么多盐——我正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汤比平时咸了点,才临时起意的。
我只是在赌而已。
我需要立威,我需要让她们相信我的人设是真的。我猜错了没关系,大小姐的公主病而已;但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却没有任何表现,会让她们怀疑我的真实身份的。
Esla依然保持沉默。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反正我坐着,她站着。
过了一会儿,Esla有些熬不住了:“小姐……我不小心打翻厨具,倒掉了一些山泉水……又不敢多用,所以就只掺了一点……”
笃笃笃。
“开门去。”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果然从余光中瞥见Lotte对舒伦堡的动作示意。
“小姐,您这是……”
我的最佳观众来了。
我语气平和:“我的厨娘,在我明确要求必须用山泉水做饭之后,依然往我的晚餐里掺自来水,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舒伦堡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瞬间让我了然:Esla,她是奉命试探。
“开掉吧。再换一个。”他轻描淡写的裁决,暴露了下意识的“指挥者”心态。
正常人是不会干涉别人家的私事的。
既然如此,我顺水推舟:“Lotte,按天给她结账。你明天再去市场上再给我找一个,要听话的,事事报备的。”
麻烦舒伦堡先生再选一个特工了。
“小姐,”他不再关心那两名下属,而是靠近我坐下,递过来一张百值马克,“您的作品已经通过了翻译、审查,这是您的稿酬。”
?
我一愣。这速度也太快了。昨天审查,今天付酬?快得有点异常了吧。翻译员累不累啊。
接过这一张薄薄的纸,我感到一头雾水。这就……一百马克了?
“我能看一下……发表在哪里吗?”
“登刊需要排期的,小姐。等您的作品所在的那一期出版,我会拿给您看。”
……真发表了啊?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百元大钞。
这种行事方式,一看就是官方作风。普通杂志社支付稿酬的方式一般来讲,可能给10张10RM或5张20RM,方便日常使用。一次性支付一张百值纸币,像是政府或党报的手笔。
但是,党报?我?怎么可能!
戈培尔不是要求所有作家必须加入Reichsschrifttumskammer否则禁止发表作品吗!
……难道是挂在了哪个我不知道的作者名下?
哦,这就说得通了。原来我是枪手。
不过这一百马克也实在是太多了。到底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虽然我确实也写了很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