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抽回手,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擦了两下,“我很高兴。”语气彬彬有礼又冷漠疏离,脸上依然保持笑容,完美得像被拔掉电源又立即重启的机器。
玫瑰会枯萎,不过量角器校准过的体制微笑永不凋零。
舒伦堡进门的时候,新来的厨娘已经工作结束了。知道他要来,所以我特意提前了晚餐时间。
再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一个试试看呢。
“小姐,”他对我的人称代词从“Sie”换成了“du”,显然是认为可以更进一步地侵占我的私人领域了,“你的开头写完了吗?”
我面带微笑。
催你妈。
催稿是很没有素质的行为知道不。
再次委婉重申了一遍这是一个耗时耗精力的长篇作品,不过成效不大,舒伦堡居然说出了希望我能在保持长篇写作的同时继续维持短篇产出这种混话。
说的好像我会影分身一样。
“我尽量。”
说实话,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编辑,那么这种连续不断骚扰自己手底下作者的行为,只能说明他的工作严重不饱和。
太闲了。还是加班加少了。
现在收回送给他玫瑰这件事,还能算数吗?我想学埃拉伽巴路斯,直接闷死他。
舒伦堡继续磨蹭,一直磨蹭到九点多。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自从没了手机,感觉自己的作息越来越健康了。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他贴到我面前。
?
他伸出手——
“你有一根眼睫毛掉下来了。”
……我谢谢你呗。
我真的后悔把玫瑰花送回他了。
除却可能因为工作实在繁忙而短暂失联过几次,舒伦堡简直每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在下班之后继续来我这里进行他的无偿加班。
我不明白。他怎么还没有被累死。
他真的不清楚这种频繁的打扰会严重限制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吗。
不过,某种意义上,卓有成效的是,在这强大的压力逼迫下,我不得不将一篇体量二十万字的太空歌剧手写小说压制在一个月内完成了。期间还如他所愿地交稿两本中篇小说。
代价么,自然是突破生理极限之后立即遭到极端反噬,作息颠倒、进食混乱、严重透支身体健康,每天都觉得自己半死不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甚至出现解离状态,仿佛新身体变成了寄居灵魂的行李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逼迫我进入崩溃状态,方便突破防御机制,利于套话。
——他每天下午六点来的时候都在做这件事。
我对着镜子,用疼痛的手抿了一点护肤品涂在激增的黑眼圈上。镜子里的脸因为长期睡眠不足显得灰败,神采尽数消退。
浑身上下都疼得难受,即便Lotte每天按摩也不能缓解分毫。不止是血肉与骨骼,还有绞成洗衣机甩干样子的五脏六腑。好好的一具崭新的身体,就这样被压榨得糟蹋成丢了半条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