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藻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听多了心声,早已经不痛不痒。她看赵嘉陵语气虚浮,神色有些黯然,温声安抚道:“无妨。”
赵嘉陵抿着唇,还是沮丧。
谢兰藻见状,也不知道如何安抚她。瞧见了遛弯的狸奴,索性一躬身将它抱起来送到赵嘉陵的怀中。赵嘉陵魂有些飞,但还是本能地接住小狸奴,埋头在猫身上一吸,僵硬的大脑又开始转动了,心声也活跃起来。
【三三,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朕轻浮浪荡。】
明君系统没吭声,人都听习惯了吧。
【朕不是那样的人。】
【嗯嗯,宿主只敢想而已。】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
宫里的赵嘉陵心情千回百转,而文武百官们是另一种的愁肠百结。
如赵嘉陵想的那样,朝官们就算自己不光顾,也会遣家中儿孙过去。《通识》便宜,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宫中没有大肆宣扬,但谁不知道这是陛下主推的呢?别的同僚都买了,就你没有买,传出去合适吗?
人在官场就得小心谨慎啊,要不然到时候扣下一个反对新政的帽子,那可就完蛋了。要知道先帝之时因反对新政被处死、被贬谪的人不计其数。今上宽仁,但宰相可不好说话。
但伴着《通识》回来的还有“玻璃窗”的消息。
《通识》可看可不看,但那晶莹剔透的大面玻璃啊——这是何其稀罕的东西,连宫中都没用上,那皇雍书局就布置了吗?是圣人专门赐下笼络士人之心,还是说,别的途径来的?他们也有机会拥有?
玻璃的消息没像火。药、火器那样死死瞒着,一些不知情的朝臣勋贵们找了工部和将作监的人一打探,立马知道了来源。上苍啊,这玻璃竟然是他们大雍自己制作的!比域外传回的琉璃还令人稀罕。
琉璃贵不就是因为秘方不传而且翻山越岭运输极难吗?现在大雍自己制作呢?刨开了路费还会是天价吗?
在下值后,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往皇雍书局走一趟,近距离围观那玻璃。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喧哗声都没有,只默默地用眼神交流。一从书局中出来,立马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
买!等到装上后那不是人在屋中也能遍见四时风景了?!
只是这样的大件能有多少?谁先拿到?来时还言笑晏晏呢,这会儿眼刀子嗖嗖往对方身上扎,竞争对手,那可是敌人呐!
赵嘉陵是想要从那些巨富口袋中掏钱,但很有分寸,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朝堂变成闹哄哄的市场。这玻璃的事情不能她自己来做。她略略地跟近侍提了几句,近侍便领会了,将消息传到了那些人的耳中。
想要玻璃也容易,去找玻璃厂预定就是了。至于玻璃厂——好吧,现在刚开始建,玻璃都在将作监的作坊里制作的。但玻璃厂员额已定,类似少府诸署,有令、丞、史等人,由皇帝直接派遣内官出任。
不甘落人后以及怕被记恨的心理让预订玻璃的朝臣数目不少,赵嘉陵看了都觉得吃惊。虽然很想要钱,但她也没有照单全收,限定了名额。一来不想让玻璃厂未来都在给朝臣们产玻璃。二来也不想有朝臣为了跟风使得生活局促。
人在宫中,对朝臣的了解难以涉及方方面面。赵嘉陵便请宰臣们来殿中商议。
这些报名的人里不差钱的勋贵们自然是有的,但那种一家老小在京中租赁房屋的,也积极地预订就荒谬了。他上哪里筹钱?不是节省家中口粮,那就只能去搜刮民脂民膏了。赵嘉陵可不想让这些事变坏。商量了一阵后,赵嘉陵索性将那些朝官都剔掉了,只留了产业颇为丰厚的勋贵。他们挨宰就挨宰吧的,反正不差钱。
忙碌了一阵后,在临近冬日大祭的的关头,赵嘉陵总算是抽出点空闲来。
风雪当涂,阴云泱漭。
赵嘉陵穿着厚厚的裘衣,倒是没捧着小手炉。
去年前年那会儿,她怕冷,便想着躲进暖殿中,今年却是不怕了。
【宿主坚持练剑,还是能够健体的。】明君系统很是骄傲。“牛之品质”已经到期了,但宿主的习惯养成,到点了便会自己起来习武。
【朕要谢谢你,让朕多吃苦吗?】赵嘉陵哼一声,又说,【今日便在谢宅不出去了,总不能再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吧?】
刚才还出声的明君系统立马开始装哑巴。
赵嘉陵:“……”
事先跟谢家打过招呼,宅中上上下下都知道陛下要来。
车帘掀开后,赵嘉陵一下子便看到风雪中的祖孙俩,忙吩咐她们赶紧入屋去。
要是冻坏了,那可真是罪过。
大长公主一丝不苟,直到见礼后才退了下去,留赵嘉陵和谢兰藻两人在。
“朕觉得,以后咱们还是约个地点吧,不在谢宅中了。”赵嘉陵感慨道。
谢兰藻笑了一声,挽着袖子亲自替赵嘉陵点茶。
屋中有炭盆,四面屏风围拢,不算太凉。赵嘉陵抬手松了松裘衣,她直勾勾地望着谢兰藻——先前因着大长公主在,没有仔细看,倒是没发觉谢兰藻的不同。在家中清闲无事,便没着官袍,而是换了一身颇为明艳的装束。
她还贴了梅花钿!